顔汐抓住人的手臂，就要拉着走，禮節風度早就棄之身後。

她希望，至少她能好好的。

“怎麼樣？”顔汐緊張地問，“我剛看她有要醒來的樣子。”

“嗯，目前恢複的不錯。快的話今天下午就會蘇醒，最晚我估計明天中午肯定也能醒過來了。”醫生仔細檢查了一番，才告知顔汐可以放心。

淩少将特别關照的人，他也實在不敢怠慢。這個人身體素質不錯，她可以算是非常幸運，那麼多顆子彈都沒有傷到重要的器官，如今度過了危險期，慢慢總是能養回來的。

顔汐牽住楚檸的手，見她手臂纖細到筋脈凸起，想着等她醒來一定要好好地給她補一補。她現在這個樣子，總覺得被風一吹，就會折斷。

隻是，她若醒來，要怎麼和她交代呢。

頭埋在床邊

唉…

顔汐陷入了無盡的悲傷和痛苦，以前覺得不可承擔的一切，現在看來真的覺得不值一提。

“小汐阿，我給你打了點飯菜。”說罷，他放下食盒，解了外衣披在了顔汐的肩上，“夜間涼，你要多穿點，明天我就去給你置辦幾件，今先用我的将就着。”

他又盯着地闆上的折疊小床，眉頭皺起，實在搞不懂，明明已經給她安排好了住處，她怎麼偏偏要守在病房，固執得很，這個朋友對她就這麼重要嗎？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我已經電報了将軍，等她醒了，你就趕緊回家吧，你的母親非常記挂你。”

“我聽醫生說，她快醒了，她可真是命大，也幸虧她認識你。”

“小汐，等我完成這次任務回到後方，我就會去拜見你的叔父，他是我的老師亦是我的上級，他一定也很希望看到我們在一起，今年我想和你完婚，最好能盡快擁有自己的一個孩子，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男人期盼起未來，越講越激動，全然沒有發現，他在一個人唱獨角戲，自顧自的說得很開心，飯菜都取了出來，這才看見顔汐她還坐在病床邊，一動不動，壓根連個眼色都沒給到他。

臉色有些挂不住，擡手抓住了顔汐的胳臂，“吃飯吧，我還沒吃呢，就想把菜打回來和你一起，這段時間太忙了，好不容易得空，我們也該好好聊聊，我還不知道你怎麼會來大前方的。”

“這裡是病房，病人需要靜養，淩少将若是要用餐，煩請出去。”

說話的時候，顔汐也沒有看向淩曜。

“那我們一起？”淩曜不死心地問，他不能理解或者說他不相信顔汐對他冰冷的态度。

“我不餓，你出去吧。謝謝。”

已經盡力在克制了，剛才他說到孩子，顔汐緊咬着後槽牙，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拿出手槍，一槍崩了他的腦袋，這個垃圾！

“我……我，那行，我先走，給你把飯菜留下，人是鐵飯是鋼，你不能一直不吃飯啊。”瞧瞧，就算被心上之人這般對待，他也還是保持着紳士風度。

“不必，全部拿走。”

碰了一鼻子灰，晦氣。退出了病房，淩曜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切，她不過就仗着她叔父是顔平，當今王國的将軍，一統軍屆，才敢那麼狂。為了自己的青雲路，姑且先忍忍她，等到顔平同意了兩人的婚事，結了婚，看她還敢不敢那麼高傲。

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

醫生的話很準，楚檸是在淩晨醒的，天微亮，顔汐迷糊間起身坐起，發現床上的人正睜着眼睛看着她，她無法形容此一刻到底是什麼心情，在很多年後，她都一直記得這一天，楚檸的眼眸，神情，光慢慢打在她臉上，她那種脆弱易碎感，所有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從不曾忘記，像一幅壁畫，深深刻在腦海。

“你醒了。”

顔汐坐到楚檸身邊，動情地端詳着她，她撫摸她的臉，一寸一寸，豆大的淚珠，就這麼一顆又一顆的掉在楚檸的額頭，臉頰，鼻尖，嘴巴，還有的滲進了她的眼裡，最後都搞不清到底是誰的眼淚。

楚檸還說不了話，非常虛弱。

顔汐哭累了，就靠在楚檸的心口，“沒事的，會好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用力擡起沒有吊水的左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竟然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