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人頭攢動,晏羽若雙手拎着食盒乖巧等候,半點好奇心都沒有。
不過,她去的也太久了。
以晏姝的腳程,取兩個蘿蔔絲餅早該回來了,莫不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晏羽若心系景姝,于是思量片刻也快步走入了人群。
可千萬别出什麼事,晏羽若壓下心口的慌亂,朝着前面走去。人群擁擠,想跳上房頂找人會快一些卻又有些擔心會不會過于招搖,風霆旸不止一次的告訴晏羽若,離了白雲澗,在外一定要低調行事,切莫引人注目。
免不了還是得随着人群慢慢走動。
有聲響了。
前方一片鼓掌叫好的聲音。
晏羽若歪着身探出腦袋看去,就見少女手握着襲風鞭,眉目間皆是怒氣,地上的醉漢抱着身上的傷口,滿口讨饒。牆邊的婦女摟住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兩人靜靜地垂淚。
大概知曉是怎麼回事了。
晚間的風吹起了少女紅色的衣裙,發絲也随風飄揚着,盛怒的景姝就像是罂粟花,危險卻美麗,晏羽若挪不開眼睛。在外隻要和晏姝一起啊,不引人注目,實在很難呢,想到此,嘴角一彎。晏羽若埋在人堆裡也沒有要走出來的意思,就也想先跟着看看後續。
醉漢早就疼得酒醒了,又見别人裡一圈外一圈的圍觀,對他指指點點,面上挂不住,轉過頭惡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妻兒。
“等回了家看我不打死你們。”壓低了聲音,威脅道。
鞭子甩在地面,清脆一聲,揚起了塵土,收鞭的時候,鞭尾擦過醉漢的頭頂,頓時他頭發散開,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又引來一片譏笑。
“你!你!不要太過分!”咬牙切齒,整個脖子都紅了,偏偏又忌憚對面小姑娘的武功,醉漢一頓發言下來隻讓人更覺面目可憎。
“哼…你這樣的人,簡直可笑。”景姝扶起一邊的婦女和孩子,“來拿着。我給你們一些銀兩,這樣一個人,何苦還要跟着他!你們有了錢,做些小生意,日子也能好起來。阿嬸你說好不好?”
小女娃多管閑事當衆羞辱他不說,眼下還想勸他老婆和他和離,真是豈有此理!男人火氣上頭,左顧右盼,抓起地上一塊闆磚,猛沖過去,想要背後偷襲,用磚頭拍上那女娃後腦勺,方解氣,也好挽回一點薄面。
“去死吧你!”
晏羽若目光一凜,改單手提着食盒,左手摸到背後的劍柄。
眼看就要拍上去了,手腕突然出現一股巨大阻力,再後來鮮血四濺開來。
男人大叫着,幾近暈厥。手裡的磚頭自然落在了地面,碎了一個角。
景姝轉身見狀,先是嫌惡的皺着眉,然後目光馬上投向人群,晏羽若也沒有再躲,大方走出來讓景姝看清楚,來到她面前,兩人交換了一個笑容,晏羽若也順道把劍收回。
“你若再敢毒打妻兒,我保證我一定還會斷了你左手的筋脈。”晏羽若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卻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威懾力,圍觀群衆都沒人敢多言一句。
說罷,牽起景姝的手,離開。
遇上這麼一個人這麼一樁事,景姝食欲全無,在小河旁呆站了一陣兒,村莊的燈火點點投在了河面上襯的河面很亮,她彎腰拾起地面的小石子兒打起了水漂,晏羽若默默相陪。
沒一會兒,天空漸漸飄起細小的雨絲,兩人隻好又去前方的小亭子裡躲雨。還好跑得快,剛踏進亭子,雨就下大了,噼裡啪啦的墜在地面,天一下變涼。兩人發絲都沾了水,看着挺狼狽,互相取笑打鬧了一陣,景姝就覺得堵在心口的那股污氣散開了。
“還好,我們有熱豆漿,蘿蔔絲餅還有一屜小籠。聽着雨聲,吃點東西,亦未嘗不是一樁樂事。”晏羽若說着盤腿坐下,把食盒裡的小吃一樣樣擺出來,她見景姝面色好多了,不似剛才這般怅惘,“你真不餓?”
“你要是不餓,我可就一人都吃了啊。”有些招數屢試不爽,小魚兒總會上鈎。
“哼!你敢吃獨食?”
“好了好了。”晏羽若噙着笑,扯了扯她衣裙一角,“那你就快坐下。别想東想西的了!”
“那…你喂我!”
“大小姐,我記得我剛才廢掉的應該不是你的手吧。”晏羽若打趣道,卻還是立馬用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喂到景姝的嘴裡,“當心,還有些燙。”
晏姝吞了下去,“這大嬸怎麼沒給我們弄點醋。”
“不好意思咯,我不喜歡吃醋,她今沒看到你,也就忘了你喜歡蘸醋,沒有準備,多少将就些。”
“嗯,也行吧。”熱氣騰騰的小籠包下肚,景姝終于覺得餓了,大快朵頤。
吃得有些急,景姝接過晏羽若遞過來的豆汁,順了順胃,對面的人還慢條斯理地咬着手裡的蘿蔔絲餅,别人嘴裡的食物才是最香的,景姝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唇。
嗯?眼皮一擡,啊啊,是小魚兒又饞了呀。
“喂…”
“嗯。”
“…”
“喂,晏羽若我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