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花兒——起床了——”輕柔的嗓音在耳邊殷切呼喚着，溫熱的手指撥開了額前的碎發，漫然襲來的藥香包圍了她，那麼熟悉的聲音，那麼渴望的感覺，那麼不能忘懷的味道，是來到天堂了吧，否則怎麼會實現了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願望呢！

“媽——媽——”她掀開被子向美婦人撲去，胳膊圈着纖細的腰肢，頭深深地埋在那個散發着藥香的懷抱裡。

“花兒，先别說話，把福橘吃了再說話。”

伴随着美婦人的話語，還有一塊微涼的東西被塞進嘴裡，喬花兒下意識地咀嚼了幾下，酸酸甜甜的感覺如此真實地刺激着味蕾，心猛得一顫，她睜開了眼睛，從美婦人懷裡起開，挒着身子向後移動了一段距離，然後坐在枕頭上一動不動地盯着美婦人看。

烏黑發亮的一頭長發打着精緻的小卷兒，細長的柳葉眉，細膩的臉蛋白裡透紅，杏眼微瞪，雖然額頭眼角已經有了些歲月的痕迹，但誰都不能否認這是個美麗的女人。

“媽。”喬花兒仍然不敢相信，試探地叫了一聲。她怕這場景就似曾經許多次的夢境一樣，隻要她稍微清醒就會瞬間化為烏有。

“哎呀，媽呀媽呀叫得多親啊，好像是你一個人的媽，整天除了撒嬌還會幹啥？别磨磨蹭蹭的了，趕緊起來，像個沒斷奶的娃娃。”

嫌棄的聲音自房門口傳來，喬花兒定了定神，扭頭向聲源看去，一個十六七歲的美少女倚靠在門框上，一雙大而亮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她，秀美的臉龐紅撲撲的顔色比塗了上好的胭脂還好看，長發紮成了馬尾束在腦後，火紅色的大衣包住了大半個身子，長長的筒靴套在筆直纖細的小腿上，這種流行了十幾年的搭配，喬花兒曾在許許多多年輕姑娘的身上看到過，但誰也不曾再穿出那種若帶刺玫瑰般孤傲卻又火辣辣的美麗風情。

“大姐？”

喬花兒扯過搭在被子上的棉襖披上，起身坐在床沿邊上就着美婦人的手穿上了笨重的棉褲，趿拉着棉鞋奔向美少女，經過美婦人的時候順便拉着美婦人的手一起跑。

“呃……”猝不及防被撲了個滿懷的喬允兒驚叫出聲，枕在心口的頭來回扭着，胸口受到一記重擊之後再次被來回碾壓，喬允兒覺得仿佛有千萬根銀針同時刺入，疼得她想揍人。

“大姐，我想你了……媽，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啊……”喬花兒緊緊拽着兩人的手，一點也不想松開……

就在這時，腦海裡突然傳出一個甜膩的女童聲音：

“叮咚！宿主完成‘與至少兩個親人親密接觸’的任務啦，開啟‘夢想成真’系統啦。”

“什麼鬼？”

喬花兒的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她的時間突然停滞不前了。

喬花兒埋在她大姐的心口處，喬允兒張開嘴唇，露出一串潔白的牙齒，王春芬微笑地看着兩個女兒的互動，這一切看起來很美好，除了她們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腦海裡的那個聲音繼續：“人家不是鬼啦，人家是‘夢想成真’系統啦。你的願望那麼強烈啦，人家是來幫你實現願望的啦。”

喬花兒被那一串啦搞暈了，她叫停道：“停！你别啦啦啦啦！好好說話。”

“人家就是這樣說話的啦！”

“……”

“你是神還是鬼？”

信則有，不信則無。喬花兒一直信這個，她現在有些激動。或許，是她的真心終于感動諸天神明了？

“人家不是神也不是鬼啦，人家是‘夢想成真’系統啦！”

“你有什麼用？”

“人家可以幫助你夢想成真啦！”

“夢想成真？你怎麼不早點來呢！”

現在她已經死了，還有什麼用呢？

“如果你是真的，現在我最大的願望是活過來。”

“叮咚！夢想成真第一步，活過來。好啦，你已經活過來啦！快去體驗你的新生活啦！”

惡作劇一樣的語調很難讓人相信這是真的……

……停滞的時間繼續前進……

“磨人精。”喬允兒咬牙切齒地推開喬花兒趴在自己胸口的頭，如果單聽恨意十足的話音，一定覺得她恨透了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但喬允兒的動作暴露了她的真實心意，如果她恨喬花兒，為什麼那留着長指甲的小拇指要蜷縮在掌心裡，為什麼她推開喬花兒的力氣像春風拂過臉頰一般輕柔。

隻有死而複活的喬花兒才能看透隐藏在這憎惡下的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