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花兒站在餐廳二樓的玻璃窗前，眺望遠處假山上的主角兩人。

剛剛那隻從複合弓發出的箭穿透浩子的頭骨時頭骨碎裂的聲音仍在腦中回響，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頭，總感覺這個身體的太陽穴也有個血洞。

她穿越的第一個角色殺了主角一次！

她穿越的第二個角色為主角死一次！

她穿越的第四個角色殺了主角的基友一次！

她穿越的第四個角色被主角殺死一次！

天道好輪回，且看放過誰！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

雨越下越大，餘俊楊跪坐在假山頂上，抱着被啃咬的不成人樣的青年，用力地拍着他的臉，哭聲賽雷聲：“你說會陪在我身邊不離開的。”

“餘楊我要糾正你……咳咳咳……我說是……恐怕到……被你拖累至死……的……的前一刻……我會……一直都在……現在……現在我要死了……我要離開你了……死在你最渴望的末世裡……”

餘俊楊覺得渾身發冷，比穿了短袖短褲站在雪地裡還要冷。他顫抖着，渾身顫抖着，語無倫次：

“嗚……你不要說了，小吉吉，你不會死的，我們回去找爸爸媽媽，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嗯？好不好？等世界末日過去了，我們就給爸媽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呵呵！”血湧進李俊吉的口鼻，他一張嘴，嘔出一大口血來。“餘楊，你的末世願望實現了，你也用行動證明你能活得比我好……以前我錯怪你了……”

“不好，不好……”餘俊楊猛搖頭，“一點都不好。那不是我的願望，我不希望末世到來。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希望這是一場夢……對，這隻是一場夢，夢醒了，我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

耷拉的眼皮突然掀起，餘俊楊瞪着紅腫的眼珠，瘋魔了一般，瞬間由哀轉喜，劇烈地晃着李俊吉的身體，急切地叫着，“小吉吉，你趕緊睡，我也睡，等睡醒了，我們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餘楊，我要死了，不要讓我死在别人……手裡……”

“你不會死，我還有話沒對你說啊。小吉吉，你不能死，我還沒有對你說我……”

就在餘俊楊劇烈地搖晃中，李俊吉的手臂從餘俊楊的臉上滑落，“咚”的一下撞在水窪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小吉吉——小吉吉——小吉吉——啊——”

餘俊楊瞪大眼睛，猛烈地晃動着李俊吉的身體，他近視500度，眼球本來就凸，再這樣惡狠狠地瞪眼，看起來很可怖，眼球似乎下一刻就要脫離眼眶的束縛掉出來。

沒有人回應他，沒有人嘲笑他，沒有人打擊他。

吵鬧不行，扮醜不行，那就發癫。

餘俊楊改變策略，他将李俊吉放在石頭上，左右開弓狠狠地扇李俊吉耳光，鮮紅的液體像煙花一樣随着他的動作從李俊吉的身上迸濺而出，在透亮的雨絲的映襯下，仿佛還有那種灼熱的溫度，燒得餘俊楊生疼。

沒有人心疼他，沒有人反過來将他按倒在地，撓他癢癢，問他發什麼癫。

發癫不行，那就惡心。

餘俊楊湊近李俊吉的臉頰，就着酒窩喝了一口“紅酒”。

沒有人一邊嫌棄地說你惡不惡心，一邊卻把酒窩笑得更深更大。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歇斯底裡過後，一切隻好回歸平靜。

餘俊楊除掉外套，又脫下襯衫和背心，他拿着潔白的背心給李俊吉擦了擦臉。

“小吉吉，你一直是我的救贖，我一直是你的災難，我無數次無理取鬧地試探你的底線，就是想知道究竟多麼過分你才會放棄我，但你從來沒有。”

“我爛我懶我挫我作，你好你吊你帥你勇敢，我知道沒有人能像你一樣容忍我的一切，所以曾自私地想拖累你一輩子……”

“……但我現在不想了。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的，不作死不抱怨，你要是讨到一個漂亮可愛美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生做老婆，我就再也不搗亂了，我會為你照顧小孩，我會排除萬難讓帥叔叔和媽媽結婚，我再也不糾結你是不是愛我，我會放開你，我會找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去學着相愛……”

原本閉合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突然睜開，渾濁泛白的眼珠再也不複往日的光彩。

餘俊楊勒住青年的肩膀，注視了那雙眼睛片刻，然後把手塞進青年張開的嘴巴裡，再硬生生拉出，血肉模糊的手抓起石頭上的半隻箭，箭尖抵在青年的腦後，手用力往前一送，彈動的身體回歸僵硬。

“再見，我的兄弟，我的小吉吉。來生不要遇見我這種爛人。”

※

風止了。

雨歇了。

太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