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死寂的廢墟裡,他的語氣冷靜得讓人無法捉摸,像是一道清冷的月光,沒有責備,也沒有情緒波動,隻是平平淡淡的一句提醒。
可偏偏就是這份冷靜,讓沉彌的心髒猛然一跳。
他是在暗示……會有下次?
沉彌的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想問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最後,她微笑道:“好,我下次會記得。”
丹恒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而是擡起手臂,示意她跟上:“走吧。”
“去哪?”沉彌下意識問道。
丹恒沒回頭,隻是往崗哨塔樓後方走去,聲音低沉:“你約我見面,總不會隻是讓我站在這兒陪你吹風吧。”
沉彌怔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說正事,連忙收斂心神,跟了上去。
夜風呼嘯,礦區沉默,隻有兩道腳步聲在廢棄的路面上交錯回響。
沉彌跟在丹恒身後,兩人并肩朝崗哨塔樓後方走去。夜色濃重,風穿過廢棄的塔樓,帶起破舊鐵門的吱呀聲,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屏息聆聽他們的腳步。
沉默在兩人之間拉扯了片刻,直到沉彌終于忍不住開口:“丹恒,今天我在礦道裡發現了一些東西。”
丹恒停下腳步,微微側頭:“什麼東西?”
“在一條不起眼的小道盡頭,有一堆礦石被黑布蓋住了。”沉彌皺起眉,回想起那片詭異的場景,“旁邊還有燒過的痕迹,但沒有血,也沒有屍體。我在那裡撿到了一塊機械碎片。”
丹恒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目光瞬間一凝:“機械碎片?”
沉彌從口袋裡摸出那塊早已揣了一路的碎片,借着微弱的月光遞給丹恒。那是一片約莫巴掌大小的殘片,邊緣不規則,像是被什麼暴力扯裂過,殘留着細微的燒焦痕迹,還帶着一點點獨特的機油味。
沉彌把機械碎片遞給丹恒時,還以為這隻是某種設備零件。
丹恒低頭看了一眼,指尖拂過燒焦的邊緣,片刻後緩緩開口:“是GPS定位裝置。”
“設備上的?”沉彌試探地問。
“不是。”丹恒擡眸看她,目光沉靜,“這是勞工營人員身上的定位器。”
沉彌一愣:“什麼?”
丹恒把碎片翻了個面,指尖點了點一個已經燒得模糊的小标識:“勞工營所有被登記在冊的人員,都會被強制佩戴這種定位裝置,一般藏在随身的工具腰帶、工作服夾層裡,有時甚至會嵌在皮膚下,确保他們的行蹤始終在安保的監控之下。”
沉彌頓時覺得脊背發涼:“所以……這是某個人身上的?”
“是。”丹恒平靜地說,“有人拆下了它,并且刻意燒毀——說明那個人不想讓自己的行蹤被追蹤。”
沉彌眉頭緊鎖,腦海中迅速閃過幾種可能:“逃跑的勞工?還是……失蹤的人?”
“如果是逃跑,銷毀定位器的痕迹不會這麼隐秘。”丹恒微微側頭,語氣冷靜得像是在讨論一件極其普通的事,“大多數試圖逃跑的人更可能是直接把定位器扯下來丢掉,不會費心思燒成這樣。”
沉彌瞬間反應過來:“也就是說,是有人帶着明确的目的,想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銷毀這東西?”
丹恒點頭,指腹摩挲着碎片邊緣,冷靜地總結:“要麼是某個人想擺脫監控,在勞工營裡自由行動;要麼——是有人刻意掩蓋另一個人的去向。”
沉彌心跳漏了一拍:“……也就是說,有人可能已經死了。”
沉彌突然聯想到最近勞工營失蹤的女性,心中一陣冰冷。她迅速回想起那些失蹤案件的細節——幾位女性勞工,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突然消失。她不禁想,這些失蹤的女性,難道都和GPS定位裝置有關系?
她微微皺眉,心頭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她低聲說道:“丹恒,你覺得會不會是那些失蹤女性的?”
丹恒看着她,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頭看着那塊碎片,若有所思。
沉彌繼續說道:“如果這個GPS定位器真是那些失蹤的勞工們佩戴的,那麼……她們是不是有可能是在嘗試逃離某種控制時丢失了定位裝置?”
丹恒的眼神愈發銳利,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如果真是這樣,那些女性失蹤的原因就不再是簡單的逃跑,而是可能涉及到某些更深層的陰謀。她們可能在逃離時主動與外界切斷了聯系,或者,是被人強行摘下銷毀的。”
沉彌的心跳逐漸加快,眼前的情景越來越撲朔迷離。她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些失蹤的女性,她們就像在這片荒涼的礦區裡消失了所有的痕迹。沉彌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這不僅僅是消失那麼簡單,背後或許有更為可怕的事情在發生。
風從她的後背吹過,沉彌渾身頓時起了起皮疙瘩。
丹恒将碎片放入自己的口袋,對沉彌道:“現在的證據還不足以能夠證明我們的猜想,還是要去礦道看看。”
“嗯。”沉彌贊同地點點頭。
丹恒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沉彌,眼中閃過一絲深思的光芒。“沉彌,你還記得礦道的具體位置嗎。”
沉彌點了點頭,心裡有些緊張。“記得。我帶你去。”
丹恒帶着她繞過廢棄的區域,小心避開巡邏,朝 E 區的礦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