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她隻說了一個字,可吐出來的這一個字也是嗓音幹啞,帶着哭腔。
“怎麼了?”
薄藍簡直有滿腔的憤懑與委屈要發洩,她的家庭雖不和美,但生活也向來是順風順水,哪裡遭過這種罪。
要是對面是哥哥,她早就憋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但她沒忘,對面是“閻王”,隻敢在這邊眼淚簌簌地掉,拼命地克制發抖的聲音,腦袋想着對策。
不能分。
她真的活在一本書裡,跟溫攬州分手,會死。
那種摧折心肝的疼她不想再來一遍了。
“溫攬州,你真是塊木頭!”要挽回他,繼續戀愛關系。
“什麼分手,我說的是氣話,你看不出來嗎?”流暢地說過這兩句,她湧在咽喉的顫抖總算散了,眼淚也收住了,終于收住了想哭帶來的生理反應。
“你……哭了?”溫攬州擰眉,他站在窗前望見了被風吹動紛亂的樹影,中心的光線被切得亂七八糟。
薄藍感覺自己這一生腦子都沒轉這麼快過,到底要如何“挽回”他?
她将自己設身處地到溫攬州身上,然後很可悲地發覺,還真是沒有什麼松口複合的原因。
當初溫攬州松口她當然清楚不是因為真的什麼喜歡,但誰在乎?
他于自己而言就像是一隻名貴漂亮的古玩花瓶,想着一定得弄到自己手裡,實際上拿到手把玩一番,扔進倉庫落灰還是轉手送人都無所謂。
薄藍不會騰心思去想他怎麼想的,但從神仙大哥那的消息分析,他一定隻會契合了書中從沒愛過自己的設定,兩人的感情隻是她一人的愛恨嗔癡。
蒼了天了。
隻有唯一的辦法了——耍賴。
“你不許答應!”
那頭沉默了,這種無聲恰恰也是一種反抗。
“薄藍,時間。”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氣話了!我隻是覺得……你不喜歡我。”
溫攬州聽着她又拉出了甜膩的調子,逐漸理直氣壯起來。
“你不許當真,誰讓你今晚這麼兇!”開始甩鍋。“誰家男朋友第一次接吻就把女朋友的嘴巴咬腫了!你懂不懂愛惜人啊!”
愛惜?溫攬州聽到這兩個字眉頭一下皺的很緊。
她怎麼好意思反過來指責自己?
溫攬州想起他們分别前的那個吻,她将他推到旁邊就是人來人往的街道,好多人笑鬧着經過,一處路燈沒有照到的簡陋的随便的陰影處。
就大着膽子,親了他,如此輕佻,如此随便。
愛惜兩個字她知道怎麼寫嗎?
知道愛惜自己就不應該主動與人在街上接吻,不應該與一個并不了解的人交往,不應該換很多任男朋友。
“不許當真!不許當真!不許!當真!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電話那頭的薄藍張牙舞爪地指責他,毫不留情地挂斷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溫攬州被她的無理取鬧搞得十分煩亂,拳頭不知不覺都握緊了。
他眼中看見自己清晰的輪廓映在玻璃上,那盞路燈恰好映在心髒位置,忽明忽暗地搖晃,他幾乎忍不下一直以來的平靜。
挂掉電話前的那一刻,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句話是,薄大小姐,你到底什麼時候能玩夠這場愛情遊戲?
薄藍吐出一口濁氣,身體上的不适已經尋不着蹤影,心裡的不安卻愈演愈烈。
剛剛她隻是想到不能分手來解決那時的困境。
應該?大概?糊弄過去了吧。
别看她剛剛振振有詞的,實際上心裡虛着呢!
遇見溫攬州前,我重拳出擊,遇見溫攬州後,我唯唯諾諾。
本小姐何時在感情這件事上如此憋屈過!
她忍不住扔了一下手機到床上,以此小小宣洩心中憋悶的情緒。
戴着耳機的周芙清沉浸創作絲毫沒注意到這裡的動靜。
薄藍重新掩好床簾,平複了下心情,理了理衣服和頭發,重重吐出一口氣,端端正正盤腿坐在床鋪上,雙手合十。
傾盡二十年身為唯物主義者并不多的虔誠默念,“神仙大哥,在嗎!系統大哥!忽大哥!快來啊!我等不了三年啊!!!”
自然是無效的。
這番發病一般地祈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薄藍自然清楚,這三年恐怕都要自己捱了。
在這種煎熬紛亂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就給薄朗打了電話。
接通的時候,伴随着薄朗溫和聲線的是那頭正播放着機場提醒登機的聲音,“藍藍,幾點了還沒休息?”
等播報結束,那邊又傳來一道男聲,“薄總,該登機了。”
薄藍從聽到他的聲音那一刻心中已經大定。
縱然遇到了如此奇異的傳話方式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可若不是今日實實在在讓她受了罪,她也是半信半疑着。
就算和哥哥說了,他一時之間也難以相信,反而徒增煩惱。
“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不行?”
電話那頭的薄朗一聽自家妹妹這話,頓時眉開眼笑,“行啊,等忙完這陣子就回去,零花錢夠不夠啊?在學校要照顧好自己,天氣冷了要保暖,學習也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