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母親的話語望向對面的男人,他向自己點點頭,于遼遼很快别過臉,暗自在裡頭罵一句,虛僞。
方才在飯桌上他一直在炫耀賣弄,瞧着自己的目光也是毫無掩飾的挑揀,其實她已經習慣接受了“男人”揚武揚威,習慣了順從讨好“男人”,接受自己的“弱小”。
所以那天她是抱着炫耀挑唆的心态想去和薄學姐“一較高下”,她當時真的被她的美驚住,自慚形穢。
可是,面對兩個站在“高位”的男人,她站在光下毫不畏懼英姿飒爽的模樣,令于遼遼恍惚,這種委蛇讨好男人的活法真是乏味至極!
她手指在屏幕滑動,将剛剛拍下了的一張照片給通訊錄中的溫學長發過去。
這一刻她心裡沒有當初半分嫉妒與争強好勝,“溫學長,薄學姐受傷了,你能不能買點傷藥給她?”
照片中女生傾身鑽到保镖撐起的黑傘下,露出的一雙腿近乎白到反光,因而那道不和諧的“紅線”也分外紮眼。
“我記得遼遼也是金融專業,”那男人不滿于遼遼對自己這幅毫不在意的模樣,在與長輩讨論生意上的事情的時候,百忙之中抽出點了她,“應該知道423金融案例吧?”
又來了,明明之前就賣過一通,她不過一個大一菜鳥怎麼可能深入了解許多,于遼遼感到厭煩。
不巧,前陣子和溫攬州一起做的課題正涉及到,被溫攬州吸引也是因為他專業知識過硬,舉重若輕,其中這個金融案例,他深入淺出地講解過。
“哎?這麼晚了,州哥你去哪?”殷成蹊十分養生地泡着腳,手上劃着手機看小視頻。
溫攬州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丢下“有事”兩個字就急匆匆出去了。
他出來匆忙傘也忘了拿,到了薄藍宿舍樓下沐着薄薄雨絲,估算時間她還沒回來,壓着火眼睛一字一句地掃過于遼遼說的所見。
“潛規則”,“違約”,“語音資料”,不難推斷,她去釣魚執法了,膽大狂妄,溫攬州心裡隻能想到這個詞。
他最後盯着照片上那道刺眼的“紅線”,因為受欺負所以受傷了?
平時一點小事就哼哼唧唧不依不饒,怎麼真的有事不知道和他說?
一口一個男朋友,現在拿他當什麼?
溫攬州拿不清自己現下的心緒,總歸是别别扭扭的,甚至他現在站在宿舍樓下也并不确定她會不會回來,但就是賭氣不想聯系她,他報複性地想要在猝不及防的時候逮住她,讓她意外,倉促間來不及戴上那層獵人假面。
腦海思緒紛亂的時候,真讓他等到了薄藍一行人回來,四個女孩眉飛色舞,叽叽喳喳地全然抛卻了在醉香閣時的壓抑緊繃。
雨絲紛亂浮動在光下,他站在那,身後是空洞黑漆漆的夜,整個人沐在光下,分外清冷淡漠。
他先發現了她,夜風侵襲,撩撥得裙擺微微蕩漾,自然注意到那道“紅線”。
察覺到薄藍發現自己的目光,他迅速舒緩了眉頭,将上一刻泛起的煩亂情緒斂淨,轉眼又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淡然。
現在時間可不早了,薄藍還以為自己眼花瞧錯了。
她手裡被塞了傘,周芙清紮進卯曉悅和範琳的傘下,擠擠攘攘,三雙眼睛裡明明擺擺是調侃。
“你怎麼來了?有事?”她走近看清她的頭發都是濕的,趕忙伸長手撐了傘幫他遮雨,再開口忍不住帶上了責備,“有事不能和我打電話?頭發都濕了!”
溫攬州的目光從她那張明豔嬌美的容顔上不動聲色地掃過,先前的怨氣又往深處壓了壓,她做成了,那樣開心,自己又怎麼能煞風景。
薄藍此刻仰頭看他,隻覺他面上還是那副清冷模樣,實則活像個哀怨的小寡夫,搞得自己可憐又倔強。
“洗的頭,不是淋的。”
薄藍:……瞬間感覺小寡夫氣質沒了。
“于遼遼和我說你受傷了,”他手指勾着裝藥的薄塑料袋子,遞到她面前,“給你送藥。”
她愣了片刻的功夫,轉瞬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捏着柔柔的調子,“攬州,你對我真好,也拜托幫我和于學妹說句謝謝。”
溫攬州碰上了她俨然一副沉溺戀愛感動到一塌糊塗的目光,忍住了皺眉的沖動,率先不耐煩地将藥挂在她手中U型把手上,一句話都不多說,轉身鑽進雨幕。
等那道身影淹沒進黑夜,薄藍收起表情,她根本不認為溫攬州會做什麼關心她的舉動,所以她是真的很意外,那瞬間她幾乎已經陰謀論到懷疑他跟自己一樣有難言之隐不得不來獻殷勤?
溫攬州轉身離開,臉色漸漸冷下來,他看見了她掩飾在極端熱情下的意外,在她腦子裡自己是有多差勁?有這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