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實驗員,您不打算接受哨兵的求愛嗎?她是塔為您分配的結合對象。”外表圓滾滾的機器人發出闆正的機械音,它方正的腦袋跟随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行動而轉動。
“飛薊小十正在為您檢索薄藍個人資料……”
“薄藍,女性S級哨兵,二十三歲,現任職教律司白鴿行動組組長……”
機械音一闆一眼地閱讀着檢索到的關于名叫薄藍哨兵的個人資料。
男人戴着護目鏡專注地忙碌實驗台前,瓶瓶罐罐多到令人煙花缭亂,但他熟練地取用,顯然對此很熟悉。
他捏起一管盛着淺粉色液體的試管輕輕搖晃,用吸管取用了一點淺粉色液體放到薄片上,放置到機器的指定位置。
“等待分析中……分析完成……正在打印分析結果。”
男人拿起那張打印出來泛着墨香和熱乎乎的紙,飛快地掃過上面呈現的各項分析指标,有一定的提升,但比他計算的要差,配比方案還需要改良。
或許是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男人才有空理會一直喋喋不休的機器人。
他抱臂好整以暇地等待實驗輔助機器一字一句捧讀着,方正的腦袋轉動見發出摩擦聲,屏幕呈現充作眼睛的兩個圓點閃了閃,顯得它很人性化地期待他的回答。
面面相觑的沉默中,溫攬州率先行動,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過幾下,不等小十實時播報操作内容,便用另一隻手扯掉了電源線。
幾乎是下一刻,實驗室的門就被人敲得震天響,“溫攬州你給我出來!!!你不要以為你不吱聲,我就不知道你在裡面!!!”
聲音回蕩在安靜的走廊中,窗外沉寂的黑色顯示這番擾民行為并未造成真正的擾民影響。
“我好心陪你一起下班,你這人怎麼恩将仇報!!!大半夜的發什麼數據報告,你是要卷死我嗎!!!”
溫攬州一言不發,拿一雙沉靜的眼睛望着來者的張牙舞爪。
“好了好了,知道錯了,”他洩了一口氣,“但你知道的,雖然現在許多人不滿塔的強制分配制度,但累年的規則是沒有那麼簡單就能改變的。”
殷成蹊随手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太晚了,走吧。”
走廊回蕩着兩人的腳步聲。
夜晚的風輕柔地拂過面頰,即使在夜裡城市依舊如白晝般,熙攘明亮,分毫看不出已經是淩晨。
高度文明的城市帶來繁榮,亦帶來……
兩人習慣地忽視站在陰暗巷口的妝容粗糙,身上香水味刺鼻的男女的“招攬”,穿過在等待夜間公共交通工具黑壓壓的疲憊人群,等待完全不會遵守交通規則的豪車奔向不遠的娛樂會所。
樓上那塊LED屏日夜不歇地播放着。
這會兒正播放兩日前某個失控哨兵殺死兩名看守人員逃離塔,警告市民注意安全的報道。
“聽說他的向導死在守衛戰裡了,導緻精神紊亂一直得不到安撫。”殷成奚指指屏幕上貼出的逃離哨兵照片。
“其實他一直在用壓抑素去穩定精神,但大概是因為他失去向導和遭受戰争創傷,堅持了幾年還是瘋了。”
“蠻可惜的。”
“人體具有耐藥性,什麼試劑用久了都會變得成效甚微,這麼一想,塔内的強制匹配規則也有一定道理。”
身為哨兵的人類五感有着不同程度的增強,身體素質,戰鬥能力遠勝普通人類,但過于敏銳的五感也使得他們異常脆弱,很容易陷入感知超載精神失控的險境。
他們需要向導。
向導的五感與身體素質與普通人沒有差距,但共感力極強,這種互補的能力可以安撫失控的哨兵,如果向導與哨兵之間建立了穩定的匹配關系,則效果更佳。
“你怎麼安撫你的匹配對象的?”因為殷成奚的一番話,溫攬州忽然好奇起向導是如何安撫自己的穩定匹配對象哨兵的,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産生“耐藥性”嗎?
殷成奚一愣,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說話都結巴起來,“當……當然就是學校裡教的啊!”
在許多年前,人們普遍認為安撫哨兵是向導的天職,但并不是每一位向導都适合安撫。
慢慢人們研發出幫助哨兵穩定精神的壓抑素,向導也不會是一位哨兵的專屬,發展出一種名為“安撫師”的職業。
溫攬州回憶起自己在校期間的學習,還是無法理解。
一般意義上會認為向導共感力精神力越強大,安撫能力越強,他們能夠更輕易地突破失控的哨兵精神防線,但更強大的黑暗向導使用起來就必須慎重了。
在有着曆史教訓的前提下,塔内會嚴格限制黑暗向導的學習,避免悲劇重演。
溫攬州抿了抿嘴角,沒有追問下去。
“我的安撫能力很差,所以當不成安撫師,而且,我們結婚了……安撫方式,嗯……趨向原始本能,你問我不如去問問塔内的安撫師們。”
但估計效果不大,殷成奚想,在沒有和現在的妻子在一起前,他也完全無法理解如何安撫。
“你不如就從了塔裡,試試……”殷成奚調侃的話未完,忽然從旁沖過來一個男人,吓得他後續變成了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