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鑽牛角尖呢?她又不是圖他的向導能力!
“塔沒有教我。”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安撫能力很差,所以離開塔後進入了實驗所。
他忽然感到小腿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磨蹭,循着感知望過去,是一隻白淨中夾雜了些許粉色毛發的小狐狸。
它發現了他望過來的視線,欣喜地發出“嗚嗚嗚”的撒嬌聲,毛絨絨的大尾巴晃來晃去,一雙圓乎乎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樣清澈直白。
這是她的精神體。
“那正好,我也不喜歡你去安撫别人,你是我的。”
小狐狸借着衣櫃旁邊布置的一節節置物櫃,毛絨絨的小爪子試探地壓上他的肩膀,它想要親近他。
兩隻前爪落實,後腳緊随卻又不小心踏了個空。
溫攬州下意識伸手去撈,小狐狸伸出尖爪想要扯住他的衣物,他的皮膚甚至感覺到了即将劃破皮膚的尖銳,可下一刻它又收回爪子,甯可自己掉下去也不想抓傷他。
但好在他反應快,穩穩地将它撈在懷裡。
精神體不會輕易示人,這是哨兵的弱點,但一旦哨兵認定某個人,就會将它凝聚成形體,任由對方搓扁揉圓。
我的弱點任你處置。
他的手指陷入一片毛絨絨中,手感極好。
因為精神體被心系之人碰觸,這滋味也讓本體感到愉悅,薄藍不再壓制他,而是手臂順着身體曲線滑到他的腰,抱住,頭靠在他的心口。
強化過的五感讓溫攬州的心跳變化無所遁形。
他以為她還會“咄咄相逼”,但她沒有,她隻是眯着眼睛,和懷裡那隻小狐狸簡直一個模樣。
甚至舒服得抱着他輕輕哼着亂七八糟又舒緩的調子,在這種氛圍下,他的心跳,他的身體慢慢地放松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歎了口氣。
雙肩微塌,像是丢盔棄甲敗下陣來的将軍。
“塔沒有給你我的真實信息吧,我的精神等級是SSS。”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他們所有人都害怕,害怕當年的暴亂重演。”
“我以前不明白這種恐懼……後來我明白了,薄藍,你知道嗎?我害怕。”
他的聲音帶了哽咽,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精神力是哨兵的弱點,黑暗向導的可怕,即使他們從沒見過,亦不曾經曆,但從小到大的灌輸足以讓他們将這種恐懼烙印在骨髓。
但很快她因消息沖擊微微松懈的懷抱又重新收緊。
将最大的秘密和盤托出,他很明白,這會讓任何一個哨兵望而卻步,最開始最開始塔就不應該同意她的申請。
他習慣孤身一人。
如果不是這個插曲,他不會覺得這孤獨難以忍……
腰間重新受到的束縛讓他撩起眼睫望向這個永遠有着清爽明媚笑容的哨兵。
她說。
那又如何?
要不是不方便炫耀,我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我,薄藍,開出了隐藏款黑暗向導!
哎呀,怎麼啦?這副小可憐的表情跟欺負了你一樣?
他能聽到她的聲音。
他隻能聽到她的聲音。
心髒被一團裹着火焰的利箭穿透,瘋狂蔓延,仿佛要将他整個人焚燒殆盡。
“什麼年代了?找對象還遵循老傳統?我早就想過了最壞的情況,我們結合之後,你無法安撫我,我可以使用壓抑素。”
“更何況你本來就研究這方面,更加近水樓台了,我甚至連你們的産品是否會給家屬折扣都想過了。”
“所以你是黑暗哨兵也不會任何不同。”
“你不會傷害我,”她的眼神和聲音同樣堅定,她用那隻才拆了繃帶的手臂再一次收緊擁抱,“你都不敢反抗我。”
“哎?你發燒了?”
薄藍以為是倆人抱太久捂熱了,但很快就發覺這熱量不正常,甚至還有攀升的發展趨勢。
映射着她的擔心,在他懷裡的小狐狸也翹起身子,憂心地用舌頭舔他的下巴。
不過很快她便明白發熱的原因了。
“你,結合熱了?”
就算她再遲鈍,也根本無法忽視感知到自身精神屏障好似被無數隻觸手輕柔摩挲的感受。
她本能地感到冒犯,但又像是陷入一灘溫水中,被恰到好處的溫度麻痹。
“别說。”
臉皮是他到了這種時候都要誓死捍衛的東西,他賭氣般地阻止她實時播報這些令人羞恥的真實反應。
她的手指放在他的頸後,隻要一用力,就可以輕而易舉捏暈他,阻止這隻瘋狂舔舐自己的“野獸”。
他的行事作風比她還要像哨兵,這樣的對待方式,隻會激發起哨兵的反抗。
這就是為什麼哨兵之間結合率極低。
不過身為合格的哨兵,合格的獵手,也很懂得适當的示弱會讓她更接近目标。
薄藍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為什麼不能邀請他?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你不覺得我們結婚,是個讓你耀武揚威的好機會?”
很顯然她有着嚴重的哨兵主義,就算設身處地起來也改不了炫耀本性。
溫攬州有着完全不同的考慮,他隻想要一個完全安全的婚禮,不用擔心伴侶被觊觎,并且一想到曾經那個叫霍逸君其實是薄家為她看中的伴侶,甚至他聽過對方親口承認,就是為了她才去做安撫師。
萬一那天他突然發難搶人呢?
這個腦袋一根筋的直哨兵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多少人,在她眼裡統統都是好朋友,一群想和她結合的好朋友!
他現在都難以形容得知這種情況的崩潰心情!
最後,還是溫攬州妥協了。
薄藍親親他的臉頰,眉眼彎彎,一副忠貞的堅定模樣,摩拳擦掌地要借着此事宣告主權,證明自己的真心。
這種焦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婚禮那天,他們相攜闖過衆多視線。
忽然想起那天夜裡她飛揚在灰塵中的發絲,那隻幹燥的手掌,哨兵的生活總是與危險一同摸爬滾打,她遇見的人比自己多得多,多得多。
她是這樣走到我面前的。
為什麼不能相信她?
這世上沒人能鉗制她,這樣的強大,這樣的自信。
他又怎麼能這樣懦弱,這樣沒有底氣?
結合儀式順利完成。
薄藍一臉傲嬌的小表情,湊近溫攬州小聲嘟囔,“你不讓他親眼看着,他又怎麼會死心?”
順着她的示意,溫攬州看向台下低落的霍逸君。
他低低地笑了,“你是對的。”
但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此生相系,永不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