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藍拉拉他的袖口,一改往日的戲谑,“攬州,可以和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嗎?”
她知道他不喜歡談起那些事情。
但既然決定在一起,她并不希望這份沉重的回憶隻有他一個人承擔。
更何況她本就是局中人。
溫攬州看到薄藍的面頰被夕陽染紅,一雙眼睛平靜又堅定,最終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拗不過她,之前如此,現在如此,大抵往後也會如此。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改不了薄藍接近他的動機,因為這張臉,漂亮的符合她的審美的臉。
後來也差不上許多,她的喜歡是有倦怠期的。
他被溫明良刁難時,他們已經分手了,隻是被薄藍撞見順手幫了他。
“作為前女友,好心勸一句,這一次是碰巧,下一次可不一定會這樣幸運了哦!”
逃又能逃到哪去?
所以他“回”了溫家,即使恨這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人,恨他打破自己平靜的生活,恨跋扈嚣張肆意洩憤的溫明良,可是為了真正的“平靜”不得不與他們虛與委蛇。
接着便是薄家和溫家的聯姻。
已經是前女友了,本來就和他毫無關系。
如果沒有在他鑽營着拿下項目豐滿自己的羽翼,在夜場碰到她,後面大概她就會順利地成為溫明良的妻子。
她雖然倦了他,但顯然沒有厭倦這張臉。
溫攬州出于好心想送爛醉的她回家,那時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她引誘了自己嗎?
這樁荒唐事似乎是重新喚起了薄藍對他的興趣,而且木已成舟。
他這個在溫家尴尬的私生子,萬人嫌的私生子,薄藍毫不在意與他沾上關系,這樣一來,與溫明良的婚約自然黃了,換了他。
再後來他遇到了葉清挽,與她發生了諸多巧合的事情,他明顯地感到這個女孩逐漸變化的心意。
或許在旁人眼裡,他們似乎是有些瓜葛的,因此薄藍和他提出了離婚。
離婚?
兩家的聯姻,是她任性就可以改變的?大小姐當多了?
就這樣相安無事下去不好嗎?他扮演的丈夫有什麼不稱職可以改。
或許是發現在他這邊無理取鬧行不通,就找上了葉清挽。
他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但葉清挽确實遭受了一些無妄之災,可記憶中的薄藍不是這樣的。
她不聽他的解釋,越來越急着擺脫和他的關系,用葉清挽威脅他,用他最讨厭的那套私生子的言語傷害他。
但他始終不肯松口。
薄藍反問過他,面對那一個個為什麼,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自己都覺得自己擰巴,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想把他往絕路上逼,恨這種受人擺布的感覺,恨這種無力!
和這名叫葉清挽的女孩碰在一起總是會發生許多意外,但她溫柔小意,與她聊起天來确實能讓自己稍得喘息。
距離和薄藍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三個月零五天,而她和霍家的那個叫霍逸君的,兩個人坐在咖啡廳,言笑晏晏,相談甚歡。
與自己嘴裡除了離婚再無其他。
年少相識,初戀情人,久别重逢,後來他才知道那種似有蟲蟻啃食心髒的感覺叫嫉妒。
分明當初是她先喜歡他,是她先引誘他,是她非讓自己娶她。
憑什麼與她的關系中自己永遠隻能被動,像一團垃圾一樣被丢掉?!
權力很好用的,以前許多人會對他指指點點,現在不會了,如果能控制住薄家呢?她是不是就會聽話?就會乖乖地待在身邊?
當初她分明不想接受兩家的婚約,還是為了薄朗願意犧牲自己,薄家不行,還有薄朗,總有一樣東西可以讓她乖的。
事情很順利,薄藍果然屈服了,她說他是個瘋子,為了權力不擇手段,說他目的達成了,可以和他心愛的人長長久久在一起,放過她這個已經無用的工具。
看,權力真的很有用。
可是他不滿足,他想要她像最開始遇到的時候對待自己,也想報複她總是讓自己心髒難受。
薄朗因為意外昏迷不醒,薄家傾倒,金尊玉貴的大小姐跌下神壇,為了黃白之物四處奔波卻又四處碰壁,最後不得不求到他頭上。
也許是上天也看不慣他這麼“春風得意”了,當初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溫家弄到手,讓溫家姐弟走投無路,铤而走險。
槍支瞄準他射出那顆子彈的時候,短短的那一刻他心裡有些解脫。
好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都不幸,他好想問問母親,要怎麼追求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姑娘。
她的笑容很耀眼,一開始就好喜歡。
然後這個姑娘就在他的眼前倒了下去,鮮血氤氲了她的衣裙。
分明上一刻她還被自己騙,騙她最重要的哥哥沒了。
他很用力地堵住傷口,可是血還是像瘋了一樣湧,從指縫,從空隙,體溫一點點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