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赫克斯威，在地獄和校園區域重疊的空間裡，被貼滿封條的召喚門緩緩化作流沙消失在了空氣裡。

坐在召喚門前還在研究這些召喚紋路的尤裡西斯失去了笑容，他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那個世界還能有讓洛蒂即使強制召喚，也要使用召喚門的威脅？

尤裡西斯疑惑不解，上次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是的，圖斯胡大陸洛蒂并不是第一次去了，不過顯然洛蒂什麼也沒記住。

“叩叩叩。”黑金色的大門被敲響，在尤裡西斯的注視下，大門緩緩打開，一張造物主格外偏愛的絕美面孔出現在門外。

布魯斯揚起禮貌性的笑容：“你好，尤裡西斯教授，我來接洛蒂和達米安，現在已經快八點半了，應該已經下課了吧？”

尤裡西斯站起來，回到王座上坐下，修長雙腿交疊，搖搖頭：“很遺憾，今天洛蒂沒辦法回家了。”

布魯斯：“？”

*

“有的時候，照本宣科不如來點創意。”洛蒂笑得一臉滿意。

何必非要遵循别人的儀式呢，任何儀式在被人為創造出來之前都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那完全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随意來點儀式嘛，隻要我堅信這就是儀式即可。

某句名言不是說了嘛，主觀決定客觀，我心即世界！

此時整個祭壇空間已經煥然一新了，巨大的南塞斯之鏡被平放在地面上，屬于洛蒂的召喚紋路一點點紋滿了整個鏡面，而鏡面上空，巨大的召喚門懸浮在半空中。

地下空間的穹頂照常被掀開了，此時正是白天，耀眼的陽光傾洩進巨坑裡，照得這個常年陰暗生蘑菇的地方光明洞徹。

洛蒂拿着一把不透光的黑色大傘站在巨坑的邊緣，德洛麗絲也蹭在傘下，兩個人都目光專注的看着坑裡，儀式正在有條不絮的準備着。

達米安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裡去了，反正洛蒂的視線範圍内都看不見他人。

德洛麗絲往傘内移了移，她生怕陽光趁她不注意賴上了她，整個人恨不得直接趴在洛蒂身上，德洛麗絲臉上還戴着一個誇張的大墨鏡，阻止陽光對視線的侵襲：“現在開始儀式？”

洛蒂點點頭，又欣賞了一遍自己傾心打造的儀式現場，擺擺手：“祭品入場吧。”

陽光太耀眼了，讓陰溝裡的老鼠無處可逃，哀靈們哀嚎着被騎士團扔上南塞斯之鏡。

南塞斯分出一塊小一些的鏡面漂浮在半空中，那雙暗綠色滿是笑意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洛蒂這邊。

“偉大的主人，南塞斯很高興為您服務。”

它是主祭人，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适當的信仰應當有助于召喚儀式的成功，因為召喚的對象就是洛蒂本人，所以洛蒂幹脆就讓南塞斯當主祭人了。

沒辦法，它已經是洛蒂想得到的對象裡信仰最強的一個了，其實也不見得多強，但怎麼說呢。

将就用吧，也沒得挑了。

洛蒂專注的看着儀式的進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點都不帶理會南塞斯的。

哀靈被看不見的力量依次放置在召喚紋路各個鍊接點上，那一張張慘白的臉失去了鬥篷和黑暗的保護，在陽光下被灼燒得出現了一個個紅色的斑點。

他們被陽光照得控制不住哀嚎起來，痛苦的呻、吟聲響徹在這個因為鏡面反射而光污染嚴重的祭壇上，是那麼的凄慘，不知道在他們痛苦的時候，是否有回憶起以往他們用别的生靈作為祭品時，那些可憐的家夥們是否也如他們一樣痛苦。

不過想來應當是一樣的，畢竟在死亡和痛苦面前，所有人、所有種族都是平等的。

陽光像是摸不着的硫酸，屬于德洛麗絲的騎士團靜靜的站在陽光照不見的通道裡，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祭壇上的哀靈族的皮膚、血肉一點點融化，直接就消失在了空氣裡。

而随着他們的生命的消散，洛蒂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很劇烈，仿佛心髒要撕開身體的囚籠，尋求一份自由。

“咚、咚、咚。”

“咚！咚！咚！”

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洛蒂感受到了一種壓力隔空傳來，她慢慢的蹲了下來，捂住自己的心髒，呼吸也不由自主放緩了。

手上的傘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被扔了出去，德洛麗絲一下子暴露在了陽光中，劇烈的陽光照射在她銀白色的發絲上，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

幾乎是一瞬間，陽光帶來的煩躁讓德洛麗絲失去了僞裝人類的欲望，她恢複了吸血鬼的本相。

慘白發青的膚色、不再跳動的心髒……

呆在某個陰暗角落裡的蟑螂刺客并沒有關注祭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洛蒂身上，所以他清楚的見證了洛蒂狀态的變化，但他沒有過去，隻是看着。

洛蒂在她感知範圍裡如雷鳴般劇烈的心跳聲中，緩慢地低下頭向巨坑裡投去視線，召喚門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打開了，召喚物已經出來了。

儀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功了。

什麼時候成功的？洛蒂思維不受控的發散着。

哀靈一族作為祭品已經化作累累白骨，身邊的德洛麗絲沒有心跳，天地之間，洛蒂隻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時間緩慢的走着，過了許久許久，終于洛蒂聽見了第二個人的心跳，然後聽力逐漸恢複正常。

“裡弗斯？裡弗斯！”

這是達米安。

“洛蒂，洛蒂？”

這是德洛麗絲。

正常的聽覺世界又回到了洛蒂的身上，她拍了拍剛剛蹲下得太快，沾上的塵土，洛蒂看向達米安，認真且帶着一點喜悅道：“召喚成功了。”

“我看見了。”達米安沒意外，他是看着召喚門打開的，隻是：“你召喚了什麼？為什麼我沒看見？”

“兩個都成功了。”洛蒂自顧自站起來，跳進坑裡，站在南塞斯之鏡上，伸手抓住漂浮在空中的小号南塞斯，放大變成穿衣鏡形狀立在自己身前。

兩個都成功了，召喚新的召喚物的儀式和召喚洛蒂本人的儀式，都成功了。

洛蒂本人、達米安、德洛麗絲都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在冥冥之中，洛蒂已經走上了成神的第一步。

由她自己完成的，偉大而又不可思議的一步，最關鍵的一步。

“兩個什麼？”德洛麗絲和達米安跟着跳下來，德洛麗絲跟着照鏡子，然後被鏡子中本相畢露的自己吓了一跳，騎士從不知名的角落出來給她打起傘，德洛麗絲開始調整自己的外表。

而洛蒂則盯着腳底、身前的鏡子一臉深沉，她看着鏡子裡的那片黑影，問達米安：“我依賴光明也懼怕光明，我盜走你的形狀卻無骨無靈，國王用我測量神授的冠冕，囚徒靠我丈量自由的邊界，想要殺死我，隻需說出你我共同的名字。”

“請問我是誰？”

達米安：“……”

“謎語人滾出哥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