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他們交上朋友之後,你們家就發生了一些好事吧。”
婦人臉上唰的一下就白了,嘴唇也有些發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她張了張嘴,有些猶豫。
顧昭也沒催她,隻是看向了牆上的獎狀,由舊到新,幾乎涵蓋了許家興的十七年。
婦人也跟着看過去,看着看着眼睛就又紅了。
“那……之後,我們家運氣就變好了。先是我得到了一份不可能得到的體面工作,還中了一筆三十萬塊的獎,聽說,老家還要拆遷了。”
她再度哽咽:“我以為家裡要好起來……直到……”
顧昭接着她的話說:“直到許家興出事對嗎?這些應該都沒了。”
顧昭清明的雙眼裡沒露出任何情緒,仿若不入紅塵,不沾凡俗,像一尊端坐高台的神佛,低眉垂首,拜她的人念着什麼,看她便是什麼。
“你應該知道的。”
“你會這麼笃定許家興是中了邪也不是因為這個手機,你是知道的。”
婦人被這眼看得心慌,抖着嘴唇開始解釋:”不是的,我不知道的。”
“都是家興說的,他說讓我以後在家要叫他許清澤。”
“他還有意無意地模仿着那個小少爺,我有時候看着我的兒子都像是在看……”
“在看許清澤。”
“可得他說,這樣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顧昭将手裡的手機放到桌上,起身示意顧晏淮跟上,走到門口時她停下了腳步,看到牆角上半邊已經蔫了的白蘿蔔,上面沾了幾滴香燭蠟,而一堆斷了的香歪歪扭扭地倒在邊上。
幾撮香灰旁邊,幾個潮濕腳印踩過,停在門口。
“頭七的時候你應該燒了紙吧,他沒有回魂。”
本來還陷在推脫情緒裡的婦人猛然擡起頭,一雙眼裡蓄滿了淚,一聲爆哭從屋子裡傳來。
“小祖宗……”
等走出了門顧晏淮才敢開口問。
顧昭撐傘站在陽光下,似是剝離了剛才身上那層光,重新回到人間。
“借運,也叫點燈沾光,找到與自己八字相合的人,經常與他待在一起,就能沾到對方的好運。”
“這本來是風水術裡的一支,于雙方都無害。”
顧晏淮震驚:“就複制個朋友圈,改個名,模仿行為舉止穿衣打扮就能借到别人的運?”
顧昭看苦瓜:“他是在奪。”
模仿他成為他,奪取他的運命。
顧晏淮追問:“那……許家興出事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就小說電視劇裡都這麼演,反噬什麼的。”
顧昭:“不是。”
顧晏淮沒再追問,隻歎了口氣:“這也好,不然他媽得愧疚死,明知道兒子做壞事卻因為一些利益沒有阻止,如果許家興真為了這個死了,她怎麼辦啊。”
顧昭停了腳步,沒看他。
“親子鑒定暫時就别做了。”
“嗯??”
顧晏淮眼睛一轉:“小祖宗,你這是在誇我對吧!誇我不愧是親生的!我就知道!”
顧昭不理他,他晃蕩一下不存在的驕傲的尾巴,又變本加厲:“小祖宗,你剛才有一瞬好像要成仙了似的,是怎麼搞的,什麼法術啊?”
顧昭轉了一下傘:“唬人的江湖騙術,不管過幾百年,總是有人不愛說實話。”
“……”
濾鏡碎了。
“那小祖宗,我們接下來幹什麼?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啊。”
顧昭:“你給許清澤打個電話。”
顧晏淮這次乖乖地沒問為什麼,小祖宗肯定有她的道理!
電話很快接通,許清澤清亮的聲音傳來:“淮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啊?是不是事情快解決了?你們得抓緊時間啊,我快出國了……”
顧昭打斷他的絮絮叨叨:“你知道許家興有個小藍書賬号在模仿你嗎?”
令人意外的是許清澤答得很快:“我知道啊,他這不就是認可我的審美嗎?不然我們怎麼成為最好的朋友?”
“好。”
不等許清澤回答,顧昭按了挂斷。
顧晏淮呆愣一下:“許清澤好清奇的腦回路啊,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傻白甜嗎?”
顧昭不置可否:“走吧,去一趟安悅寵物救濟中心。”
“那是……”
顧晏淮想起來了,許清澤發的寵物照片的背景大多數都是這家寵物救濟中心。
他快步上前去給顧昭領路,怕又得逛“三圈”才能找到節目組的車。
很快他們來到節目組車前,顧昭拉開車門就見裡面已經坐了個“熟人”。
那雙漂亮的手交疊着放在大腿上。
是裴譽。
顧昭毫不客氣地問:“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