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淮有些慌了,他拽了拽身後那隻被顧昭牽着的手,正準備嗚嗚咽咽就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他心裡一喜,立刻開口:“小祖宗!咱們這是還要走多久,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啊?”
無人回答。
顧晏淮有些着急,搖晃了幾下拉着的手:“小祖宗,咱們不帶這時候不理人的,你就是嘲諷我一句也好啊。”
依舊沒有回應。
“哒哒哒……”
“哒哒哒……”
似乎是有人在樓梯裡上上下下地奔跑,那腳步聲極為輕快,不像是成年人發出的。
顧晏淮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他再次不死心地拉了拉身後那隻手,這次有了回應——
他發現前後兩隻拉着他的手都極小,又滑又嫩,像小嬰兒的手。
他肩上一沉,兩個尖細的聲音一左一右地貼在他耳邊:“哥哥,你拉得我手好疼啊。”
這一次顧晏淮連尖叫都叫不出來,他僵硬在原地,感受着四隻小手在他身上到處摸索,然後從他腿上開始攀爬,順着他身體一路爬到他背上。
他隻覺背後一疼,有什麼東西在往皮肉裡鑽。
他下意識伸手去撓,突然想起那個保安一開始也是在撓背……
顧晏淮滿臉冷汗,用足了力氣高喊出聲:“小祖宗!救命啊!!”
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顧昭手持長劍,劍上七星流轉,化成莊嚴妙相,映照得她如沐光華。
“授命于聖,斥妖誅邪,敕!”
兩道凄厲的嬰兒啼哭聲霎時響起,樓道裡的燈光一閃,然後亮了。
保安被扶靠在一邊,剛才的滿頭白發已經變得半黑半白,臉上的皺紋也消退了大半,根本就不是個老人。
他背上左右肩胛骨處的衣服破了兩個大洞,除了幾道抓痕和橡膠棒敲出的青紫外,骨縫處兩個黑色的嬰兒手印格外顯眼。
鳥籠滾落在旁邊,翻出一沓紙錢,表面的青布被顧昭的劍劃開,露出裡面放着的兩個小骨灰盒。
顧昭看一眼裴譽,難得态度好了一些:“配合得不錯。”
裴譽将兩個骨灰盒撿起:“既然這樣顧靈官能不能别再嫌棄我的衣服。”
“……”
顧昭正想反駁,就見跌坐在地剛六神歸位的顧晏淮“嗷”的一聲上來把她腿抱住。
“小祖宗!嗚嗚嗚剛才有鬼抓我!”
裴譽眼神微動,在顧昭發火前俯下身将顧晏淮拉了起來,還體貼地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欸……裴哥,不用拍這麼重,哎喲,輕點,我疼!”
裴譽不為所動,盡職盡責地“幫”他把灰塵都拍了個一幹二淨。
顧昭擺脫了苦瓜纏身,這才出口解釋:“這保安被鬼嬰附身了,要是強行抓它們會傷到他的魂魄,隻能找人把兩個鬼嬰引出來。”
顧晏淮滿臉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那個人不會就是我吧?”
“不然還能是誰?”
顧晏淮看了看正将劍重新插回傘裡的顧昭,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裴譽,好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最像那個靶子!
他委委屈屈又問:“那剛才怎麼不讓坐電梯啊?”
顧昭看傻子一般看他:“你以為那是電梯?那是急凍冷庫,你進去當冰雕?”
“所以你們都看出來了?”
這次是裴譽回答他:“小淮還是要多和顧靈官學一學。”
顧昭對此表示贊同:“菜就多練。”
顧晏淮深吸口氣,決定不和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說話,他梗着脖子往樓上走,快得裴譽都沒來得及叫住他。
或者說裴譽隻是象征性地伸手試圖攔住,卻半點聲音也沒出。
顧昭沒有察覺這點,還擡手攔了攔裴譽,眼底帶着絲愉悅的笑:“三,二……”
“啊啊啊啊小祖宗救命啊!”
顧昭轉了轉傘,一臉“慈愛”地上了樓,就見顧晏淮腿軟地跌坐在一副冰棺面前。
裡面躺着的正是他們要找的屍體——
許家興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