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譽沒有松手:“顧靈官沒事吧?”
“裴……裴哥!我有事,你手肘頂我肺上了,疼疼疼疼!”
顧晏淮縮着身體苦着一張臉痛呼出聲。
“……”
裴譽這才松了手。
顧昭沒有回話,卻隻看向人手腕上的一片長長的擦破的紅印,應該是剛才被顧晏淮的扣子刮到的。
“你很急?”
“不小心而已。”
注意到顧昭在看哪裡,裴譽将衣袖往下又拉了拉。
顧昭也沒再追問,開門下了車,就見節目組的所有車都停得東倒西歪,她仰頭看向了眼前的大樓,原本覆蓋在表面的潮氣像是被蒸發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片白花花蠕動的……
本來應該熱鬧的中午,小區裡卻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出事了。”
顧昭撐着傘走進入口,明明是白天,裡面卻顯得格外昏暗,不是沒有光的那種暗,而是一種似糊了一層油膜在表面,黏膩濃稠的昏暗。
唯有電梯在一層一層亮着紅光。
“小祖宗……我這腳下怎麼軟乎乎的,還踩着有聲音啊?”
顧晏淮聲音顫抖,眼睛卻似不受控制一般往下瞥。
“别看。”
一團團白色的流動的東西覆蓋在他的腳上,還順着他的褲子往上慢慢地爬,時不時掉落一兩隻,才能讓人分清那其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無數隻擠在一起,蠕動。
顧昭說晚了。
“啊——小祖宗救……”
紙人适時糊住了顧晏淮的嘴,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顧昭看向四周,不隻是地闆上,牆上天花闆上也都布滿了,唯有那台電梯,像是專門為了歡迎他們而留出的路。
她走到電梯前,電梯門緩緩打開,裡面擠滿了人,所有人的動作都是扭曲的,四肢,頭還有身體甚至都像不在同一個平面裡,像是被擰着塞進了罐頭裡。
電梯裡亮着燈,燈下影影綽綽,所有人面目模糊,似群魔亂舞,熱氣氤氲。
可是這些人好似毫無察覺,看到顧昭幾人遲遲沒上電梯,頓時不悅起來。
“怎麼還不上啊?快點,我還急着回家吃飯呢!”
“上不上啊,我小孫子睡了午覺要去上課的。”
“真沒公德心,讓所有人等你,你到底上不上啊?”
一句一句不斷蹦出,最後所有人嘴裡隻剩齊聲的一句——
“上不上啊?”
“上不上啊?”
“上不上啊……”
一聲輕笑打破了這整齊劃一的“口号”,顧昭笑意盈盈:“上啊。”
她話音剛落,一道吸力直接将他們拉進電梯,電梯一抖,開始不斷下墜。
電梯顯示界面不斷跳轉着數字,可是卻都是負數,身後那些人伸着手拉扯他們,像是要把他們也融入其中。
顧昭将傘往下重重在電梯地闆上一杵。
“叮咚。”
電梯停下了,門應聲打開,門外的牆上一個鮮紅的提示,十七層。
到了。
顧昭回頭看向那些面容模糊的乘客:“放心,不會耽誤你們午休的。”
她走出電梯,十七層唯一的一個大門敞開着,柔和的光線從門裡透出來,和黑暗的走廊形成鮮明對比。
“你們來了?請進吧,小澤等你們很久了。”
許清澤媽媽的聲音從門裡傳來,一灘血從門裡淌出,血泊裡一個半人高的洋娃娃站在那裡。
洋娃娃的身體上縫着許清澤媽媽的頭顱,鮮血順着流下把洋娃娃都染得血紅,她的嘴角也被往上縫起,維持着一個微笑的弧度。
“進來啊……”
見他們沒動,娃娃轉身,許清澤爸爸的臉露了出來。
兩顆頭被背對着着縫在了一起,然後安在了一個的娃娃身上,此時正僵硬地朝着他們微笑招手。
“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