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
璩越難得生出興趣,下一秒就黑了臉。
解星河的目光落在師兄身上,目标不言而喻。
解星河:“仙人可曾聽過先天寒症?”
池硯一愣,擡起頭來。
解星河黑眸深沉,讓人瞧不出情緒。
鮮有人知,修為高深的劍修尊者解星河受寒症侵擾,夜不能寐。又因山門重擔,不肯離開雲山門半步。
解星河:“雲山門雖漫天飛雪,卻與修煉功法正合。寒症病在根骨,難以治愈,卻不受外界環境影響。”
彼時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池硯窩在解星河懷裡,摸着師尊溫熱的手心,無條件相信了他的說辭。
直到無意中看見将自己封鎖在洞府内的解星河。
——他心中強大到無所不能的師尊斜斜倚靠着軟榻,如玉的臉上盡顯病态蒼白。
他抿着唇,神情不見異常,鬓邊發絲卻早已被汗水浸濕,靈氣更是盡數虧空,凡間稚童都能提刀刺入他的胸口。
翌日,又是雲淡風輕,仿佛前日狼狽隻是池硯的錯覺。
解星河确是受寒症所累,但也早已習以為常。
師尊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慣了,池硯一時竟分辨不出治療是真是假。
璩越:“師兄才剛醒不久,身體恢複還需要時間,恐怕沒有多餘的精力……”
池硯快速打斷:“我替你診治。”
璩越又驚又疑:“師兄?”
察覺到語氣過于急切,池硯補充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寒症,你可願意給我試藥?當然,試藥過程不會危及你的性命。”
解星河沒有考慮,直接應下:“那便先謝過仙人。”
迎着那雙熟悉黑眸,池硯心中一跳忙道:“如今修為境界已跌落,擔不起這聲仙人。”
璩越趁機開口:“師兄回歸,我自該讓位,師兄才是現如今藥王谷谷主。”
紫眸裡俱是讨好,像是下一秒就會像小時候一樣纏上來,捏着他的袖子鬧他“師兄就聽我的吧”。
原清決之後,池硯很少用過輩分高的身份,往往都是被人呼來喝去的小人物,就是池硯這身份,離開解星河身邊,雲山門上下也多是酸言酸語。
被璩越央求的目光一望,池硯才發現自己原來吃軟不吃硬,心軟得可怕。
口中的拒絕也默默咽了回去,點頭算是應了。
璩越又對解星河道:“藥王谷素來守約,隻是如今谷主靈體剛剛歸位還需休養,診治一時暫且延後,尊者可在谷内靜養以作準備。”
池硯有心反駁,手腕處傳來的力道卻很是固執。
璩越鐵了心将兩人分開。
解星河黑眸注視着池硯,古井無波。不見往日求醫者抓住希望稻草的激動,卻也無絲毫惡意。
再觀師兄,面對初次見面的解星河毫不設防不說,實在是太過熱情了些……
如果不是師兄慣常對疑難雜症好奇心旺盛,璩越甚至覺得師兄對解星河未免太信任了些。
“師兄也要自己休息好了,才好診斷治病不是?”
璩越停下動作,紫眸定定看來,認真而強硬。
池硯少有看見他這幅表情,想到已與解星河約定,選擇了妥協。
“過兩日靈體穩定,我會拜訪,還請尊者這兩日作好準備。”
“寒症乃天下少有的罕疾,也是尊者隐秘。既然信任相告,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治愈,但總歸會減輕病症。”池硯溫聲應對,嘴角揚起的笑容卻自信而輕狂。
原清決少時成名,名聲更勝如今的解星河。
隻因為他生于靈氣匮乏的九州大陸,又以醫修身份成為邁入仙人境界第一人。
天下病症,哪怕衆醫言否,也能在原清決手裡枯木逢春,否極泰來。
池硯更是擁有無數次重來的經曆,他有自信,能比過去身為原清決的自己做得更好。
“好,我就倚仗谷主了。”
玄衣墨發的男人緩緩綻出笑容,墨畫般隽秀出塵的眉眼染上笑意,像是平靜湖面落入一枚石子,水波蕩漾,勾得人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池硯沒想到他會笑出神了一瞬。
捕捉到這一細節,璩越黑了臉推着池硯往谷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