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送走了璩越。
淅淅瀝瀝的雨一連下了數日,仿佛在沖刷什麼,待到雨停一切又是新生。
也不知璩越回去說了什麼,一向隻接診不出世的藥王谷突然一改往日形象,弟子們去往天下各處行醫濟世。
池硯再次聽到有關璩越的傳言已然從能讓孩童止啼的惡鬼轉變成了菩薩心腸的大善人。
而有關原清決的歌頌更是讓池硯聽到這三個字都不由臉頰發熱的程度。
治病救人,無關仙凡。
塵世未能踏入修仙一途的普通人對于延長壽數,擺脫病苦的感激隻會更加虔誠。
池硯曾路過塵世城鎮聽到舉着風車的孩子們一股腦追跑,嘴裡念着傳誦的兒歌,裡面有原清決的名字。
池硯:“……”
無論如何,在藥王谷的推動下,池硯時常能感受到那種模糊的靈力片段,随着因果牽連的靈力湧入體内,一張張得到救治感激的笑臉、又或是閱讀古卷時真心實意地贊歎,均能以各種形式彙聚而來。
大概就是小綠提到的信仰之力。
它與靈力實力無關,既不能加強池硯的陣法,亦不能使他突破尊者修為踏入仙人之境,卻有一種玄妙的掌控力。
過往無形的天道在他眼裡似乎有了具體的形态,那種操控世界的無形之手顯出了朦胧的形态。
可以看出祂與小世界之間的聯系正在逐漸減弱,哪怕祂選定的烙印者正在不斷建立各種傳說。
早已從淩虛宗的人口中得到過消息,親眼見到白炎,池硯沒感到太意外。
冰靈根的白炎十分敏銳,池硯打了個照面剛想離開,眼前就被一堵冰牆攔下。
白炎:“好久不見,小書靈。”
他微笑着,與白念記憶中那位自來熟的“兄長”并無太大差别。
若不是他袖口還沾染血漬,不久前池硯又剛好順着路人的“閑談”找到了被白炎獵殺的巨獸,還真讓人忘了天道選定的主角可不是什麼無害的存在。
哪怕天道将整個世界的寶物拱手獻上,也依舊會選擇不在天道掌控之中的兇獸進行獵殺的人,能是什麼安于被掌控的存在?
有了規則的力量,池硯能隐隐看清白炎身上的天道之力千絲萬縷地纏繞,猶如蜘蛛吐絲纏住獵物。
可在獵物任由纏繞的同時,狩獵的鋒刀卻又隐蔽地将蜘蛛吐出的其他絲線盡數摧毀。
他與解星河一樣,都在斬斷天道與小世界之間的聯系。
但這并不表示他們之間能夠合作。
池硯:“我可不是什麼書靈,你找錯人了。”
如果說璩越是因解星河而來,白炎又是為了什麼。
白炎:“池硯師兄?我的記憶力很好,一向不容易認錯。”
池硯掃過眼前的冰牆,再度看向白炎:“你帶頭叛出雲山門的消息可傳得沸沸揚揚,還叫我師兄嗎?”
他看不穿白炎的修為,但對方當初就能抗下解星河的劍氣,再輔以天道這段時日的珍寶投入,池硯不認為太久沒有動用靈力的自己能夠占得上風。
陣法布置需要時間,池硯隻能掏出幾張事先寫好的符訣。
白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邊,将他的防備收入眼底:“如果我說我對你沒有惡意呢?隻不過你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讓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兩人上次相遇還是池硯靈體分散時,那時的白炎也是問幾個問題。
可最後對方的答案雲裡霧裡,池硯對謎語人給出的答案并不感冒。
冰靈根屬變異靈根,靈力凝聚的冰牆也非一般火訣都能燃燒。
不過池硯也不是一般人。
冰封的牆面土崩瓦解,碎裂的冰渣化為一地水漬。
仔細看出,幾枚植物的嫩芽交錯在冰牆根部,随着冰面的碎裂又鑽回土壤裡。
池硯:“如今的你可沒有什麼我感興趣的交換條件。”
白炎:“如果說與解星河有關呢?”
池硯回眸望了他一眼:“你是小看我師尊,還是高看自己?”
他跨過那攤水漬,木靈力催生的屏障攔在身後将兩人隔絕開來。
他需要回去一趟。
本該與魔尊殷演在一塊的主角白炎出現在這,那麼原本為了追回雲山門叛徒前往魔域的解星河現在又在何處?
“我本不想與師兄動武。”
術訣一起,卷起火幕,木牆頃刻被吞噬。
池硯取出靈劍回防,劍光嗡鳴間幾道冰柱砸入地底。
兩人所在之處距離一處标記的天材地寶不遠,另一旁是不曾标記的巨獸老巢。
有關兇獸的傳言早在連日裡聽了千百遍,可踏入林間卻不曾感覺到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