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罂與怪物的體型差距遠遠大于鬣狗與獅子,而且向罂手頭上可用的武器隻有一支手槍,以及一把匕首,連一根長些的木棒都沒有,壓根不可能效仿鬣狗。
而且按照“怪物清除局”的規章制度,人命至上。
所以無論具體要怎麼對付怪物都是後話,必須先保證議長同七位議員的安全。
奈何他們逃得實在是太慢了,在怪物的不斷掙紮下,向罂直覺得自己的腦漿都快被搖勻了,整個腦袋暈暈乎乎的,連呼吸都有些滞塞。
猝不及防間,他瞥見天窗那飄過一叢觸手,呈橙黃色。
吞噬了聞璨的那頭怪物形似獅鬃水母,而獅鬃水母之所以被稱作“獅鬃水母”,是因為口器周圍布滿橙黃色的觸手,像極了雄獅的鬃毛。
這兩年來,向罂翻閱了“怪物清除局”所有怪物的檔案,亦親眼見到了不下一百頭怪物,而形似獅鬃水母的怪物獨獨那一頭,怪物編号:16627,評級:A-。
那天是六月二十七日,同時也是他十六歲的生日。
16627似乎是為了吃掉他而生的,或者說他是為了被16627吃掉而生的。
那天本該是他的忌日,至于聞璨不過是被他所連累,不幸卷入了那場無妄之災的替死鬼。
那天的他以為編号16627強大得可怖,然而祂才A-級,是怪物當中最為弱小的級别。
換作現在的他不用十分鐘便能将A-級怪物處決。
“聞璨,别……”“走”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橙黃色的觸手突然不見了。
天窗那空空蕩蕩,連一朵雲都沒有。
“别走,别走,别走,聞璨,别走,别離開我……”他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語。
“啊……”始終掙不脫他的怪物倒在地上,重重地将他壓住了。
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疼痛難忍,興許五髒六腑都破裂了吧?
剛才的獅鬃水母可能隻是他的走馬燈,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他努力地吸了口氣,瞥見自己右手握着的匕首柄,頓時心有不甘。
去他的走馬燈!
區區走馬燈也配讓他心甘情願地赴死!
即便不得不死,也得在他見過聞璨,将右小臂還給聞璨之後!
幸好左手沒被壓住,他擡起左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些。
目前的他有兩個壞消息:其一,他的身體大體被壓住了,怪物應該是想壓死他後,吃了他,再去吃其他人。
其二,那八個腿腳不利索的老頭居然連這會議室都還沒出去。
這會議室雖然大,但平日裡這些老頭走得可沒這麼慢,太拖他後腿了。
可惡,“怪物清除局”就算派些普通的後勤人員來,把他們拖走也好啊。
他們高薪聘請的保镖這時候又跑到哪裡去了?
目前的他還有一個好消息:怪物露出肚皮了,怪物的肚皮是祂渾身上下最為柔軟之處。
可惜他又有一個壞消息:沒人幫他将怪物的肚皮剖開。
思忖間,他用左手換了彈夾,又用有些别扭的姿勢,沖着怪物毛茸茸的肚皮連開數槍。
這肚皮一被子彈打中,果真淅淅瀝瀝地流出了血來,不像背部的皮毛那般堅硬。
遺憾的是肯定不緻命。
至今為止,向罂對怪物造成的全數傷害均不緻命,加在一起亦不緻命。
不緻命是不緻命,激怒怪物是足夠了。
怪物陡地站立起來,用幸存的左爪去拍向罂。
向罂側身一跳,踩在了會議桌上。
上面還放着文件,題為“能否通過對育齡女性進行人體實驗的方式,以達到降低新生兒‘異變值’的目的?”
怪物顯然不太适應單單用後腿站立,站得不太穩當。
聞璨送的匕首還嵌在怪物頭顱中,向罂沒來得及拔出來。
向罂看着被他摩挲至發亮的木柄,觑着眼,對怪物笑:“有本事你就吃了我,就像吃吉娜一樣。”
他不認識吉娜,但從萊拉的描述中可知,吉娜是個好姑娘。
吉娜當着萊拉的面,被眼前這頭怪物吃掉了,而他隻看見了吉娜的一隻手,稚嫩卻粗糙。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過着必須幹活以補貼家用的生活。
怪物轉而三條腿着地,并朝着向罂撲了過去。
向罂渾身發疼,連呼吸都難受,每一次呼吸,都會發出奇怪的異響,仿佛一架被砸爛的手風琴。
由于還不能死,他拼命催眠自己一點都不疼,同時在會議桌上跑來跳去。
他面無表情,身手靈活,全然不像是受了傷。
性命攸關間,他腦中不合時宜地閃過同聞璨一起看過的武俠電影的一幕幕打戲,心道:要是有電影公司願意邀請我拍電影,我不用替身,就能拍出電影裡的效果了。
這是當年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将近兩年的刻苦訓練是有意義的,但隻有再見到聞璨,才更有意義。
要是有威壓就好了。
威壓倒是沒有,水晶吊燈卻有一盞。
他爬上水晶吊燈,稍作休息。
這水晶吊燈對于怪物來說,并不太高。
他不可能一直躲在上面,放目四顧,這會議室沒有可利用的武器。
據說這間會議室能抵抗核彈,那麼最有效的方法是人都出去,隻留這怪物在裡面,再用核彈把祂炸了。
但是法律上來說用核彈得由國會審議通過,再說核彈有輻射污染,當量再小,爆炸高度再低的核彈都能将至少半徑五十公裡的土地變成一片廢土。
再說對付一頭A+級的怪物用核彈,相當于殺雞用牛刀。
那麼對付S級,SS級,SSS級的怪物呢?也用核彈麼?
不說“帕拉而提”壓根沒有這多核彈可用,就算有,這麼個用法,隻怕“帕拉而提”全國都會變成焦土,國民得全部舉家逃命。
核彈不行,那麼普通炸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