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罂又在icu躺了兩天,才轉入普通病房。
足足一個月後,肖恩醫生終于允許他出院靜養了。
友愛同事的邊橙借了輪椅來,向罂牢牢地抱着标本瓶,被邊橙推着輪椅,送回了宿舍。
其實他自己能走,但肖恩醫生堅持,根本沒給他反對的餘地。
幾乎天天來看望他的萊拉并沒有出現,據說化驗室昨天總算将從怪物肚子裡剖出來的二十一具屍體做完dna檢測,今天應該是火葬的日子。
邊橙從未來過向罂的宿舍,隻掃了一眼,便嫌棄地道:“真是一點人味都沒有,活像是怪物的住所。”
向罂沒做出什麼反應,從輪椅上起身,有些顫顫巍巍地到了床頭,鄭重其事地将标本瓶放了回去。
而後,他對着标本瓶發起了怔來。
邊橙擡手在向罂眼前搖晃,見向罂不理睬她,氣呼呼地道:“我又不是空氣。”
“你不是空氣,你是邊橙。”向罂認真地道,“可以請你出去麼?”
邊橙雙手叉腰,控訴道:“老娘好心好意地送你回來,你就是這麼招待老娘的?”
向罂不清楚邊橙的年紀,邊橙看起來不大,女高中生模樣,活脫脫是日漫裡走出來的萌妹,聽邊橙自稱“老娘”,向罂覺得不太相稱,不過他懶得置喙邊橙的口癖。
“那你想要我怎麼招待你?”對于邊橙,向罂是心懷感激的,雖然他曾經和别的處刑官并肩作戰,雖然邊橙來晚了,但邊橙是“怪物清除局”除了段副局之外,第二個這麼關心他的人。
他為人孤僻,不懂得該怎樣表達感謝,話說得非常生硬。
幸好邊橙不計較:“給我做飯吃,我餓了。”
“好。”向罂滿口答應了。
邊橙眉開眼笑地道:“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做點簡單的填填肚子就行。”
她話音還沒落地,一碗沒開封的杯面被放在了她面前。
肯定還有别的,最起碼得煎個蛋吧。
她按捺着性子等,等來了向罂打開杯面包裝,撕開調料包,放進碗裡,并倒入開水,可謂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啊,這……就杯面?”她不敢置信地質問向罂。
向罂理所當然地道:“我不會做飯,而且是你自己說的能填肚子就行。”
“你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邊橙認命地等杯面泡開,湊合着嗦了起來。
見向罂又一眨不眨地望住了标本瓶,她好奇地道:“你對他這麼念念不忘,他一定待你很好吧?”
“嗯,不管我怎麼欺負他,他都不會責怪我。有一次,我尿床了,趁着他刷牙的工夫,我把我們的墊被互換了,害得他被他媽媽打了一頓。他不但沒告發我,還安慰我沒事的,不用不好意思,尿床不是我的錯,我還小,尿床是常事,他還說他也常常尿床——他騙了我,他好久沒尿過床了。後來,他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我的墊被濕不濕,要是被我尿濕了,就給我換成他的墊被。所幸我又尿了兩次床,就再也不尿床了;還有一次,我氣他給别的小朋友糖吃,把他推河裡了,要不是有大人經過,他恐怕已經淹死了。他被救上來後,沒罵我,也沒說是我推的,隻說是自己不小心,還把揣在兜裡的棒棒糖給我了——他給别的小朋友的都隻是小小顆的糖果,不是棒棒糖,他還向我道歉說把棒棒糖弄濕了,可能會不好吃。他啊……”向罂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氣,接着抿了抿嘴唇,“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在此之前,邊橙對向罂的印象是話很少,初見向罂,她甚至懷疑過向罂是不是啞巴。
一提起那個他,向罂的話确實多了很多,絮絮叨叨得像個活人了。
邊橙打趣道:“你就是這樣愛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