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說你獲勝了。”
洛庾霆眨眨眼睛,欣慰地歎了口氣:“那當然…威猜詐傷,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網上還說原定于今天的賽事推遲了,賽程待定。”
洛庾霆哼了一聲,渾身痛得直發抖,但他咬牙強忍着。穆朗又說:“你就安心養傷吧,先别想比賽的事了。”
“呦呵,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人情味。”
穆朗又擡頭看了看吊瓶,說:“和你們拳館比起來,我确實更有人道主義精神。你的賽事排的很緊,我看了一下,幾乎每周都有兩到四場比賽,加上日常訓練什麼的,你能堅持六年真夠不容易的。”
洛庾霆苦澀地笑笑:“我很敬業的。”
“那你有雙休嗎?”
“周二周四休,其餘時間不是比賽就是訓練。”
穆朗朝護士招招手:“美女,這邊該拔針了。”
洛庾霆眯起眼睛——美女兩個字叫得這麼順口,真讓他心裡不得勁。他盯着穆朗的一頭卷毛,很想伸手摸一摸。
也不知道拳館的人是把他扔到哪個醫院來了,規模不大,醫療人員也比較緊缺,病房裡三個病人都等着那一個護士。
他随便想想都知道,自己這種情況算是工傷,拳館不可能選收費很貴的醫院,頂多找個不知道哪裡犄角旮旯的小醫院讓他自生自滅罷了。
打了六年散打,還是第一次被打成這樣。拳館沒留人守着,就說明了老闆的态度——養好傷之後他的身體素質肯定會大不如前,也就意味着他本就不高的價值變得更低,然而老闆肯定不會頂着補償N+1的代價辭退他,但試想,誰還會強撐着這樣的身體繼續參加高強度訓練和比賽?再熬上一兩個月就會走人。
“我說——”洛庾霆慢悠悠地開口,猶豫道:“我想上廁所。”
穆朗很明顯怔了一下,看向護士。護士一邊麻利地拔針,一邊從床下拿出個塑料桶遞給穆朗。
“……”穆朗隻好伸手接過來,很快又放到洛庾霆床上的空處。
護士伸手撥了一下床側邊的什麼地方,洛庾霆就感覺到臀下一涼,床闆空了一塊,褥子竟然也有一圈是空的!護士忙着照顧其他病人,忙叨叨地說:“家屬把簾子拉上就行。”
洛庾霆也傻眼了,生理和心理受到雙重折磨,他清了清嗓子,道:“我還是憋着吧。”
護士:“你得躺至少一個月。”
洛庾霆很煎熬——憋着肯定不行,沒等他被一身傷疼死,倒先憋死了,那可真是“遺臭萬年”。可是…他看了一眼同樣似乎在做心理建設的穆朗,隻覺得愈發崩潰,誰會讓自己的暗戀對象給自己擦屎端尿啊?
“那,醫院有沒有護工?”
護士已經麻利地準備好前往下一個病房了,回答道:“我們醫院的護工都調去ICU還不夠呢,像你這種情況,要麼家屬來,要麼就是從外邊請護工。”
旁邊病床剛換完夾闆的人開口了:“何必花那個錢,請護工一個月少說要一萬塊。”
洛庾霆正要和那人聊,簾子就被拉上了,穆朗把手伸進他被子裡,洛庾霆本能地要動,卻牽扯到右腿,瞬間疼得龇牙咧嘴。
“呃……”洛庾霆大氣都不敢喘,道:“你幫我和那個護士問一下,找個外邊的護工呗?她肯定有渠道,我我我——”
他之所以說不下去,是因為穆朗正一手擡起他的腰,一手往下褪他的病号服褲子。洛庾霆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既興奮又怪異,興奮的是穆朗會主動和自己發生肢體接觸,還是這種級别的…怪異的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間、這個地方、這個場景!
他超羞恥,萬一不小心起了反應…他閉上眼睛,隻覺得腦袋要炸開了。
然後,他聽見穆朗問,大還是小?
洛庾霆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上廁所是種酷刑,他的手如果能動,現在一定已經把臉捂上了,不,是會先把褲子提上。
“我求你了,我憋着吧。”洛庾霆紅成了一隻熟蝦。
穆朗笑了,洛庾霆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笑,沒有那種敷衍的意味,而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似的。
他咽了下口水,接着說:“你快去問問護士,别說一萬,兩萬我也雇得起。”
穆朗還在笑,笑到肩膀都在抖,把塑料桶放在洛庾霆病床的空洞下方,然後撩開簾子一角出去了。
洛庾霆的屁股底下還飕飕地冒涼風。
可惡的威猜。
洛庾霆不禁落下兩行清淚,他現在不再慶幸穆朗來陪護了,被看見這麼狼狽的樣子,他真的很想趕緊長出翅膀飛走。
又過了好一會,簾子被掀開,穆朗又回來了,他的表情看似很平靜,但洛庾霆還是品出了一絲捉弄人的笑意,無所謂,十九歲男人搗蛋使壞的程度他是懂的。
“怎麼樣?”
“嗯,你可以二選一,一個是二十歲左右的男人,離得很近,兼職,每天二百;另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住的稍微有點遠,全職,每天三百五。”
“離得近的那個吧。”洛庾霆根本沒聽完第二個選項。
“OK。”穆朗站在原地。
“?”洛庾霆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我沒帶手機,你幫我打個電話。”
穆朗微微噘嘴,挑了下眉毛:“就是我。”
洛庾霆被這個表情蠱惑了,野性、暧昧、稚嫩清爽的少年感…總之很多感覺混合在一起,讓他的大腦短暫宕機,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髒話脫口而出。
“我*你大爺啊,穆朗。”
“嘶…我大娘不會同意的。”穆朗笑了笑,明顯是在抖機靈逗他放松,洛庾霆也笑了。穆朗終于恢複正經樣子道:“我已經給護工打電話了,她來之前你不用想别的,把我當不認識的護工就行。解決完生理需求就好好睡一覺吧,不然身體吃不消。”
洛庾霆慢慢回過味來——今天的穆朗很不一樣,沒那麼暮氣沉沉的,反而和他開玩笑——也難怪,這麼個渾身沒剩一塊好地方的人躺在病床上,任誰都會産生同情心吧?
洛庾霆歎了口氣:“我現在不想上廁所了,你坐這陪我聊聊天吧。”
穆朗聞言,又把手伸向他的被子。
“幹啥幹啥?”
“你不冷嗎?”穆朗以為他不好意思,特意出去了,沒想到洛庾霆挺能忍,但雖然是夏天,病房裡也有陰冷的潮氣,總不能在護工來之前都讓洛庾霆光着屁股吹風吧?
洛庾霆連忙道:“你看看這床的側邊有什麼東西能撥的,把那塊床闆弄回原位吧,不用管我。”
穆朗照做,然後坐在一邊,打開電腦插上耳機,卻沒有把耳機挂到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