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卡的密碼就是我生日,上面還有一串電話号碼,她應該是想我有一天也許會打給她。我不再多看一眼,生怕下一秒我就會記住。
安醫生固定時間給我發來早安晚安,有時他也會說些别的,無非就是吃了什麼,看了什麼,無聊得很,我總是淡漠回應。
看完奶奶回來,我看見蕭理了,他像是故意在等我。
“有事嗎?”我不想跟他廢話。
“我媽做好了飯,就等着你呢,一起去吃點吧。”他說出這些話仿佛很難的樣子。
“我吃過了。”我說。
“你一下午都在那,你哪門子吃過了!”他有些不耐煩。
“今天不是周四嗎?你怎麼在家?”雖然我不上學,我對一周的觀念很清晰。
對于我的疑問,他反倒還挺驕傲地說:“上課玩遊戲,被請家長了,陳大嘴讓我回家享兩天清福。”
陳大嘴,是他班主任,我在二嬸的宣揚中知曉的。聽說陳老師帶的班,成績很不錯,上一屆還出了兩個清華,一個北大。這在我們小縣城一直是被人津津樂道的事,陳老師的名聲很響。
“走啊!”他輕輕松松攬過我的肩膀。179的個子在185眼裡不算什麼,分分鐘就能打趴下好幾個,說起來我和蕭理還沒打過架。以前有點風吹草動的不對勁就開始冷戰。我不說話,他想吵也吵不起來。
“不去,我沒胃口。”我撇開他的手。
“那我晚上點宵夜給你也送一份。”他沒再強求我,知道我固執。
沒吃二嬸的她都盛氣淩人了,我要是成天賴在她家,不知道她的嘴能把我說成什麼樣,我才不要變成她嘴裡的唾沫星子。
“你真的想好了,不跟你媽走嗎?”他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問我。
潇灑告别是一件很難的事。
“他不是我媽。”我倔強道。
蕭理望向我的眼裡帶着意味不明的情緒,不再是可憐。“小束,我們是兄弟。”他又一次和我說了這句話。
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何況我們隻是堂兄弟。
我在屋子裡小聲哭,他的話的确觸動了我,我不想情緒失控引來衆人的圍觀。或許是這幾天我感受到了溫情,在奶奶離開之後,這情感被無限放大,一點一滴都足以在我心頭劃開傷口,裡面流出來的都是污血。
為什麼成長要用離開作為代價?
我躺在棺材裡,人們是不是才會說愛我?
我真想聽一聽,不知道那時我還能不能聽到,就算是撫慰一下我空寂的靈魂也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這一世我活的像鬼,空有行屍走肉的軀殼。
“奶奶,我很想你,讓我跟着你走吧。”
她肯定聽不見,要不然肯定會攔着我的。
夜晚我像個孤魂一樣遊到了奶奶的園子裡,這裡早不像先前的樣子了。沒有一顆成熟的草莓,沒有一朵嬌豔的花。二嬸吃的吃了,送人的送人,按她喜歡的方式處理了所有。
我順着園地走了一圈,感受最後我踩在這土地上的感覺,回想着在園子裡與奶奶的過往,就像是打開與奶奶見面的通道。
一株花菱草搖搖晃晃,根莖半截都在外面,一副俨然要死的樣子。我索性幫了一把,讓它永遠的離開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