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直持續到考場還讓我念念不忘。
紛亂的不是卷子,是我的心。
我想起來了。
他是我的安醫生,是我哥,是我愛的人。
在醫院裡來看我的醫生是他,人群中落寞的身影也是他,看我柔情似水的人也是他。
那眼神,不是落寞,也不是憂郁。
出了考場,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在人山人海裡尋找他。
這一次,我沒有再見他。
他也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我的目色裡都是留白。
“走了,看什麼呢?”劉智揚将和昨天相差無幾的花菱草花束遞給我。
“我,”我沒說出口,隻好反問他,“你怎麼出來的這麼快的?”
“我能耐!”他敷衍我。
我的夢醒了,夢裡夢外我都找不到他。
這夢,有頭無尾。孤獨一如我靈魂的空寂掃蕩365個日日夜夜,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我從地下一層,走向地下二層,墜入更深的無望之地。
劉智揚不知道我已經都想起來了,我也沒告訴他。何必再徒增煩惱,這悲傷我一個人體會就夠了。
抽屜裡消失的物件是那枚不值錢的平安扣,我的日記本,還有家裡那隻南瓜也不見了。我不敢問他,這一問就會露餡。
欲念思之如狂,不消不解,隻有爆體而亡。
然而我能做的,隻有趁劉智揚不在的時候。去那家花店看看花,我心中的栀子花。我不敢買回去,我還要裝作和以前一樣,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裝作那個不完整的蕭束。
“蕭束來啦!考試怎麼樣?”老闆娘問我。
“不是很好。”
她笑着把栀子花束遞給我,熟悉的動作和從前一樣,仿佛做了千萬次。其實熟悉的人是我,我千萬次接過花。
又很陌生,很久不來了。老闆娘還記得我是他的客人,我還記得他是我的……
是我的什麼呢?什麼都算不上。
名不正,言不順。
“诶呦!孩子謙虛。”她笑着和我唠嗑。
真不是,試卷上就差都是我的眼淚了。一筆一劃都是我經曆的苦,我将徹底陷入泥堆。
他騙我,一點都不甜。
生活裡隻有灰白,連呼吸都失去顔色。
這次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怎麼撿都撿不起來。沒有人來撿我,我心裡想的那個人,他不會來了。
我想等一場意外來帶走我,這樣是不是就不算違背我們的誓言了。
曾經我答應你,要好好活下去。可是這路太長了,我一個人注定走不下去。
我其實一點都不棒。
生活還在繼續,我無能為力去改變現狀,隻能默認失敗。我這糟糕透頂的人生,狼狽至極。一天又一天,都在等待死亡,等那場意外的降臨,帶走我。
我把花束還回去,“阿姨,我不買花了。”
她很善解人意,沒問我緣由,笑着和我說:“哦放着就好,我回頭收拾。”
我不能做什麼,連束花都不敢買。隻能看一看,摸一摸都要掂量一下老闆娘會不會罵我。
更要擔心劉智揚會不會罵我。
罵我腦子不清醒,一輩子就要栽在一個男人手裡。沒了人就不能活了,把自己的命都拴在别人手裡。
我不是把命交給他,隻是他恰好是我的藥。
我試過,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