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龍脈,可不是你想斬,張張口就能斬斷了。
“同樣,這化神期也并非各位異想天開,就謀求雲泱君幫助的好事。這樣你們蟾宮那位曾仙師的配偶,怎麼用自身生命為媒介,拼了命才讓他從化神期退回普通人?”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故事大家都聽過吧,如果龍脈比作可視的井,不是随便的人都能抽幹他的水,換而言之...”吉量王氏的眼神一凜:“隻有化神期,流淌着你們說的神之血,接近他養料的人,才能真正斬斷龍脈。”
“否則龍脈何為修行之始呢?”
柳玠點點頭:“目前從化神期退回,除了要求極多的換命,沒有可實施的方法。并且斬龍脈必定伴随着毀壞七玄,到時候能退回的方法,幾乎為零。”
“王先生還有别的話吧?”謝槐亭看着吉量王氏,輕聲問。
“是的,但我總覺得二位也猜到了。斬斷龍脈後的化神期哪怕變為普通人也是有風險的,因為斬斷龍脈就類似于讓沉睡的他的夢做的更長一點,在這階段有任何模糊的退回、轉變,都有可能讓祂察覺到不對。”
“所以,斬斷龍脈後,化神期不可長存于世,需要沉睡。”
場面再次寂靜,剛才說着要突破元嬰,晉升化神的,此刻都閉上了嘴。吉量那位看着寂靜的場面,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後說:“但你們也都聽過那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祂哪怕多睡半分鐘,對我們也許是幾千年,幾億年的輪轉,所以斷龍脈後,諸位化神期也不是立刻要沉睡,隻不過結果是這樣罷了,強大的實力,意味着付出更多。”
“至于多久沉睡,少則幾月,多則幾年,幾十年都說不定,到時候你們自己應該會有所感知,知道終焉時刻什麼時候到來,我無法準确判斷。但如果奔着功利的想法,還是不建議了,一定不如諸位元嬰老哥老姐活得長,更何況他們無法修習綿延生命的術法。”
“所以,需要同時斬斷嗎?”謝槐亭說:“如非硬性要求,諸位可子孫延綿,我與柳君二人斬斷便可。”
“或許,需要呢。”王氏笑眯眯的說:“都是比喻,都是正确的,不都說龍脈是軀幹還是血液,就算是軀幹,一下斬斷人才會死,你一個一個斬,風險比不斬大。”
入月金氏:“那不如再等幾年...大家就這樣,不要化神好了,柳君也不用立刻沉睡,就這樣...”
“但我們無法确定,是否大能神在以其他媒介蘇醒,比如這是修行者的媒介。如果祂真的全知全能,普通人做事做到極點,是否也有面見祂的風險。再如魔修……”莊明玄搖了搖頭,說:“我自願突破元嬰,斬斷逍遙門賞雪樓的龍脈。”
王氏微笑着:“而大家關心的七玄如何毀滅,我們的占卦是,斬斷龍脈後,七玄自動消失。”
蓬萊仙子:“那蓬萊那處便由我斬斷,柳君可用九重鎖校正時間,确保一齊。”
青霜門掌門:“終南山的龍脈,由我斬斷。”
峨嵋派副掌門:“峨眉龍脈,我義不容辭。”
“不鹹山由我斬斷!”
......
愈加多的人聲重疊在一起,饒是謝槐亭也眼熱起來,這其中有他認識的人,有他見過畫像的。有仙盟大賽的名門正派,也有他說不出名字的散修。他們絲毫沒提修行者的血性,不言斬斷的原因,可堅定的眼神,讓謝槐亭忍不住在心中想,這也太順利了,比想象中的,順利太多了。
“大師傅,逍遙門需要你,逍遙門的不如就讓我...”他對莊明玄說。
“你為什麼會有做這些的職責呢?”莊明玄摸了摸他的頭,看向柳玠:“沒有人天生要為了拯救而活,柳玠更希望你能埋葬他的骸骨,在終局之前退回元嬰,幸福的活下去。”
“我也不能理解,如果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喃喃地說:“即便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堅決,隻是到了這個位置,就覺得,本來就應該這麼做。”
“我也不是想守護這個世界,這隻是我正常的度過我的一生的方式..沒有這麼偉大。”
莊明玄笑了:“我也不是為大家犧牲的,隻不過都說化神期恐怖,不信邪試試罷了。這是修道者最接近的終極的一次機會,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
“凡人百年,修者千年。壽數于我亦是如此。槐亭,大師傅活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倒是你,才蘇醒沒多久,就要迎接終末結局嗎?”
“也許你會愛上新的人,度過更好的漫長的人生,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嗎?”
柳玠也道:“當時同意你到化神期,也是想着七玄加身,你始終有選擇的機會。”
他溫柔的看着謝槐亭:“這世界你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去過,你那麼喜歡體驗,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
謝槐亭苦笑着看着他:“你真的舍得我一個人,守着沉睡的你的屍骨嗎?”
“我會喜歡上其他什麼人,還是和你一起去了...”他閉上眼:“我一直是靠着你活着的,大師傅不知道,可你還不知道嗎?再次經曆沒有你的世界,不如一起沉眠。”
“我不要你規定的結局。”謝槐亭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總是用你覺得好的結局規定我。可明明這對我特别殘忍,特别....”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很少覺得這個世界美好,我是靠着相信你,信仰你生活的。如果再次失去你,記憶裡又滿是你活着的影子..這個世界也變成灰色了。”他拉着柳玠的袖子,仰頭看他,用隻有他能聽到的傳音說:“同樣偉大的除了為了一個人去死,另外一個是為了一個人活下去。你不要讓我做這樣的偉大的決定好不好...”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一起,我是為了和你一起而活的。”
“不哭...”柳玠溫柔的揩去他的眼淚:“選擇的權利一直在你手上,可以的,都可以的。”
“我們一起,一直一起,像你說的,我也在遇見你之後,才體會到了我的意義。才有了成全的意願。”
“但若你不願,我一直都尊重你的決定。”他抱住謝槐亭,湊到他耳邊輕輕的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