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裴清身體,蕭濯不敢大意,決定今晚先在宿舍靜觀其變。
裴清點點頭,他也贊同潇濯的想法,海水落到黑洞裡又不會彙聚成海嘯,更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按兵不動未嘗不是一個選擇。
車子停在宿舍樓下的停車場,蕭濯和裴清隻拿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和傷藥,以及兩套救生衣,剩下全放在車裡鎖好。
宿舍樓比往常亂糟糟,一路上都是吵吵鬧鬧的,大家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好,甚至還有很暴躁在踹東西的。
“轟隆——”
晴朗的夜空突然傳來刺耳的雷聲,裴清驚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天空,這一眼,瞳孔皺縮。
鋪天蓋地的黑霧從天空墜落,砸在走廊扶手上,靠在走廊的同學身上,最重要的這些黑霧似乎是活的,眨眼的功夫就鑽進身體裡。
“阿清,阿清?”
裴清腦子嗡嗡作響,他似乎聽到蕭濯的聲音,隻是隔着很遠很遠,有些聽不清,他想說話可強烈的應激下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隻憑本能拉着蕭濯往宿舍沖,倉皇的樣子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殺一樣。
“嘭”地一聲,宿舍門被用力關上,裴清大口喘息。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差,臉上血色退的幹幹淨淨,唇色發白,似乎一碰就會碎。
這樣的脆弱的裴清蕭濯第一次見,他什麼都沒說,用力将人擁入懷中。
興許是蕭濯的身體很熱,漸漸驅散裴清四肢百骸的寒氣,意識逐漸回籠,裴清重新拿回身體控制權。
他反手擁住蕭濯的腰,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緊,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蕭濯,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蕭濯聽清了,壓下心口湧上的不适,微微收攏手臂,‘恩’了聲。
天氣實在是太熱,緊緊相擁的倆人渾身是汗,即便這樣誰也不願第一個松開手。
好半晌,隔壁的打鬥聲将暧昧氣氛沖散,裴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蕭濯,“你先去洗澡,我收拾一下要帶走的東西。”
蕭濯盯着裴清紅了的耳尖,眸色暗了暗,“好。”
考慮到天氣問題,裴清隻裝了春夏衣服,外套隻每人拿了兩件,即便這樣,零零碎碎也塞滿了兩隻登山包。
即便這樣裴清還是有些遺憾,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和男神的回憶,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全部都帶走。
他收拾的時間差不多半個小時,蕭濯還沒有從浴室出來,裴清有些擔心,輕輕敲浴室門道,“蕭濯,你好了嗎?”
沒人回應。
浴室門是磨砂的,隐約能看到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在水流聲中勾勒出朦胧的虛影。
裴清臉上發熱,總覺得自己在偷窺一樣,下意識将視線從上移到腳下,這棟宿舍已經十幾年,年久的玻璃門無法密閉,星星點點的水漬透過門縫滲出來。
清澈的水中,一閃而過黑影。
就這麼一瞬間,裴清脊背竄上一股冷意,那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浴室?!
水,水來自水塔!
“蕭濯!”
裴清擰開把手沖進去,“水有問——”
剩下的話堵在喉嚨,裴清瞳孔震顫的看着面前的‘蕭濯’:渾身漆黑一片,無數黑線扭動,似乎在為誰能入侵這副身體争鬥。
“蕭濯,蕭濯!你醒醒啊!”
真正的蕭濯閉着眼站在那裡,似乎被某種力束縛。
裴清急的眼眶發紅,用力搓着蕭濯身體,“滾開,從蕭濯身上滾開!”
忽的手腕被抓住,裴清擡頭,和蕭濯幽深的眸對上。
“我沒事。”蕭濯嗓音有些啞,“我不會有事。”
“恩!”裴清胡亂擦了下眼睛,立刻将人拽出浴室,用幹毛巾裹住,“你先休息一下。”
說完就沖出門,蕭濯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也沒辦法阻止,身體突如其來的不适牽扯他很大一部分精力,像是出現另一個自己在争奪意識的主動權。
好在裴清很快就回來,同時帶回來2大桶桶裝礦泉水,拉着蕭濯從上到下洗了一遍。此刻他顧不上欣賞男神寬肩窄腰的美妙,一心想洗掉那些來曆不明的東西。
“可以了,再搓怕是要掉一層皮。”蕭濯拉住他的手,語氣裹着無奈,男人沾了水的頭發根根分明,發尾的水珠滴在鼻尖,懶懶的張力讓人心跳加速。
裴清臉色爆紅,“是...是差不多了,我去給你拿衣服!”
享受人工服務到一半的蕭濯:...其實可以給他先洗完的。。。
裴清給潇濯拿來衣服,一邊鎖門一邊念念叨,“剛剛聽到外面又有吵鬧聲,咱們小心為上,留個窗戶通風就行。”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裴清默默把窗戶也給鎖了。
透過窗戶,遠處隐約雷電起伏。
“蕭濯,好像真的要變天了。”
說完沒得到回應,裴清扭頭一看,蕭濯已經倚在床頭睡着了。
裴清蹑手蹑腳給蕭濯蓋上被子,雙手捧着臉,呆呆地盯着潇濯看,杏眼裡滿是星星。
不愧是男神,睡着了都這麼帥。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床頭睡着的裴清被重物墜地的悶響吵醒。
轟隆!!!
雷聲照亮的瞬間,裴清看見潇濯跪趴在地上。
“蕭濯?”
裴清連忙扶住潇濯,皮膚接觸間一片滾燙,困意瞬間飛到九霄雲外,“潇濯,你發燒了!”
“松手...”
蕭濯嗓音沙啞,深邃的眸中布滿血絲,他推開裴清,踉踉跄跄往浴室走去。
不對勁,他不對勁。
渾身仿佛撕裂般疼痛,還帶着某種嗜血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