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叔終究是注意到了柳墨,把柳墨和沈桉一起拉上了船。
“這是怎麼了?”将兩人扶上小榻後,簡叔竭力維持住了穩定,在确定沈桉和柳墨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後,便開始詢問情況。
當聽到有人徹底陷入基因病爆發并導緻沈桉也出現獸态後,簡叔的臉也不禁一白,幸好現在沈桉還是人形,簡叔才勉強保持鎮定。
“然後,沈桉就讓我給他打了這個藥。”柳墨把空了的藥劑遞給簡叔。
簡叔看到熟悉的針管,呼吸一滞,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看着簡叔瞬間大變的臉,柳墨也一陣心慌。
“這個藥,是有什麼問題嗎?”柳墨緊緊握着沈桉的手,似乎是想從中獲得一些力量。
“這個藥沒有什麼問題,反而被認為是基因病最後的防線,極其珍貴。”
“在最後關頭用這個藥,雖然會根據用藥者的情況陷入一段時間的昏迷,但終會以人類形态醒來,并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
“那然後呢?”柳墨顫抖着聲音問,有時柳墨會痛恨自己這種不合時宜的敏感,正如此刻,他多希望自己沒有猜到簡叔的未盡之言。
簡叔想苦笑一下,但卻連嘴角都沒能勾起一下,“這個藥,從某種程度上也是榨幹用藥者最後一點時間,清醒後的人會再次昏迷,如果能再醒來,就算是熬過了這一關,如果醒不來,那就連去治療星的機會都沒有了。”
柳墨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松開了沈桉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卻在隔了一會兒後又松開,微微顫抖地碰了碰沈桉濕漉漉的頭發。
沈桉的頭發是潮濕的、冰冷的,這一點都不像沈桉,往日他的頭發總是蓬松柔軟帶着陽光的氣息。
可此時海水順着沈桉的發尾滴落在他的臉上,再緩緩地滑落,他緊閉着眼睛,慘白着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柳墨總覺得沈桉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熟悉的笑意又會從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流淌而出,一股獨屬于沈桉的溫暖氣息就會一下掃蕩開此刻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冷。
可沈桉還是緊閉着眼。
簡叔将船開會岸邊。不一會兒,顧少将就開着飛行器緊急降落。簡叔和顧少将一人抱着沈桉,一人抱着柳墨,登上了飛行器,往元帥府飛去。
到了家,簡叔和顧少将又将兩人抱了下來。
可這漫長的一天并不會随着回家就結束。将兩人簡單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簡叔對顧少将說:“之後的事,一切按原計劃行動,務必堅持到元帥醒來。”
柳墨從未見過簡叔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就仿佛元帥倒下後,他就成了元帥的代替品,必須撐起這個家和整個第一軍。
顧文楠領命離去後,那個熟悉的絮絮叨叨的管家大叔就好像又回來了。
簡叔手腳麻利的抱着沈桉走進地下室,柳墨也從水道跟着簡叔的步伐一同走了進去。
這還是柳墨第一次進到元帥府的地下室。
他們進入的房間很大,卻空空蕩蕩的,隻有中間零零散散的有些醫療設施。
簡叔将沈桉抱進儀治療儀。在治療儀的幫助下,一些細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同時那些嚴重的傷口也開始止血。雖然沈桉的臉還是那樣蒼白,但比起之前的樣子還是好了很多。
簡叔安頓好沈桉,一擡頭就看見柳墨扒拉着水道透明的管壁,眼巴巴的看着治療儀裡的沈桉。
“接下來就看他什麼時候能醒了,你受傷也不輕,也給你治一下吧。”
簡叔将柳墨從水道中撈出,柳墨的傷勢不算太重,還不用躺在治療儀,但看着柳墨尾巴上掉落的鱗片,簡叔還是忍不住一聲接一聲的歎氣。
将柳墨腰腹上的傷口也仔細的包紮好,簡叔就招呼柳墨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還有一場仗得打呢,先走吧,如果少爺醒了,會有自動程序提醒我們的,别太擔心了,回去你也早點休息吧。”
柳墨從水道離開了地下室,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躺在治療儀毫無知覺的沈桉。
沈桉的身體懸浮在治療儀的液體裡,柳墨感覺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懾住了心神,就仿佛這具眼前的身體并不是一個活人,而隻是一具标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