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是被手機震動給弄醒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碼,他半夢半醒地接起來,喂了一聲。
“請問是林先生嗎?”
“嗯,有什麼事兒?”房間通亮,光線刺眼,林承擡手揉了揉眼睛,從眼皮縫裡看見手腕上淺紅色的印子。
手铐?
林承瞬間清醒了不少,瞪着眼珠子大腦轉了兩秒才想起面前這陌生的房間是喬玉鶴的卧室,往一旁看去,床上隻有他一個人,昨晚喬玉鶴睡覺的位置蜷着一個毛絨絨。
林承松了口氣,接着俯身把臉埋了上去猛吸一口。被弄醒的謝謝軟乎乎地喵了一聲,像是在打招呼,粉嫩的爪墊在主人臉上輕輕扒拉了下,然後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林先生,是這樣的,您的摩托昨天送來店裡保養,現在已經好了,請問您是想親自來取,還是我們幫您開過去?”
摩托?
對,昨天他把寶貝摩托忘在娛樂公司樓下了,之後下雨了,丁殊說把車鑰匙交給他。
其實擦擦幹淨就行了,還特意送去花錢保養,丁秘書真好……
“嗯……”林承腦子還混沌着,不太利索地思考了幾秒,“你把地址發過來,我自己去取吧。”
“好的,稍後把地址發您,那先不打擾了,再見林先生。”
挂斷電話,林承剛要抱起香噴噴的小貓再吸上幾口,手機又亮了屏幕震動起來。
是丁殊。
“丁秘書早啊……”林承撓着亂糟糟的頭發,被謝謝傳染的想哈欠了,由于沒忍住,隻能盡量不發出聲音。
“不早了,林承你現在在哪兒?”電話那頭的丁殊信号不太好,好像在電梯裡。
“我?”林承卡殼了下,“我嗯、我還在小喬總家啊。”
還他媽的在小喬總床上,操了蛋了。
“小喬總家?哪個家?”丁殊自顧自道,“哦哦那個,盈山湖别墅,抱歉事情太多,我一下沒想起來。”突然話鋒一轉,“你不會還沒起床吧?”
林承喉頭一緊,努力掩飾腔調裡剛醒的粘音,“怎麼可能~早起了,現在收拾東西呢。”
“好吧。”丁殊說,“那你收拾的怎麼樣了?還有那隻貓呢?小喬總怎麼說?”
“差不多了,東西也不多。小貓挺好的,不過昨天被你家小喬總套進了蛇皮袋。”
“蛇皮袋?!”丁殊聲音高了上去,還刺啦刺啦地夾着雜音,“小喬總他不會……”
“沒事,被我救下來了,先在跟我在床上躺着呢,看樣子能吃能睡的。是不是呀~小乖寶~”說着聲音又沖着謝謝夾了起來。
“你還在床上?”
“……在床上收拾東西啊,在床上怎麼不能收拾東西了?”林承立馬找補。
“行了,今天開會小喬總也遲到了,真是破天荒。”
林承噗嗤笑出聲,“姓喬的居然遲到了?”
“你們……”電話那頭欲言又止。
“我們怎麼?”雖然昨晚算不上什麼,單純睡覺而已,但林承還是難免心裡打鼓。往開了說,他本就賣給小喬總了,胸肌當了一晚上暖手袋也沒啥,你說是吧?
“你們沒起沖突吧?”
“沒~有!怎麼可能~”林承松了口氣。
“那就好,比我料想的要好。”丁殊那頭也舒了口氣。
“剛才那麼關心謝謝。”林承笑,“看來丁秘書還是很喜歡小貓的吧?”
“……一般喜歡。”丁殊一不好意思起來就會這樣語氣僵硬,太好讓人看透。
“為什麼不自己養一隻呢?反正你一個人住。”林承說。
“誰說我一個人住?”
!
“你有對象?”林承詫異。
“我住别人房子裡。”丁殊頓了一下,“他常年不在就是了。人家的房子,我不好養寵物。”
“也是。”林承附和道,“話說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兒嗎?”
“差點跟你聊忘了,有份文件下午股東會要用,屬于公司機密,我走不開,得麻煩你跑一趟帶給小喬總,地址待會兒我發你。”
“成。”林承應下來,“還有别的事情交代不?”
“林承,雖然現在可能已經晚了,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不要和喬家人有過多接觸,包括小喬總。”
……這話說的,确實太晚了點兒。
“丁秘書,之前你還說自己是小喬總的人。”林承調笑,“才一天就倒戈變卦了?诶,都怪哥的人格魅力太大~”
“我沒開玩笑,林承。”丁殊語氣嚴肅,“就算你現在不得不為小喬總辦事,也請不要帶入過多個人感情,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那你可就多慮了。”林承無所謂道,“我讓他‘不孕不育’,他讓我‘妻離子散’,我和他怎麼算也是仇人,昨天晚上他铐了我一宿,我做夢都在罵他。不過放心,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在還清債務之前不會跟他對着幹。”
“希望你說到做到。”丁殊說。
“那必須的~”林承笑笑。
撂了電話,林承徹底沒了倦意。
他下了床,來到落地窗前,隻見外面陽光明媚,山色正好。無雲的藍天下,靜谧的湖面泛起粼粼水波,仿佛一塵不染的世外之境,與昨日夜晚下的無盡黑暗形成兩個極端。
林承撫上自己的後頸,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這一覺睡的也是真夠沉的,眼睛剛閉上就睜開了似的,根本沒來的及做夢,自然也沒在夢裡罵過喬玉鶴。
不過他知道,丁殊的提醒是好意。之前丁秘書警告他不要碰小喬總,也隻是因為喬玉鶴的怪病,估計沒少發生不愉快的事情,可以想象碰了喬玉鶴的人下場會有多慘。
不過為什麼自己是個例外呢?
如果他跟其他人一樣,姓喬的碰不了,那該多好!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自己也不用被铐一晚上,現在印子都沒下去。
真特麼天意弄人,喬玉鶴的怪病偏偏對他這個仇人無效。
現在的自己對小喬總來說是個新鮮,就不信過兩個月對方還能不膩?再美味的珍馐也該吃吐了吧?
林承又覺得自己頂多算是個不需要擺盤的家常菜,小喬總一定是吃慣了米其林才突發奇想地要來嘗嘗他這款的。
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喬玉鶴這樣的富家子弟,多陪他玩玩,他很快就會覺得沒意思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趕他走,皆大歡喜,反正姓喬的最會陰晴不定了。
這樣想着,林承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他應該改變策略。
順着捋毛還不會嗎?要是逆着幹,以喬玉鶴的惡劣性格一定會覺得有趣,就更不想放他了。這還能遂了他的願?
不就是當狗嗎?牛馬都當了這麼多年了,當回狗又有什麼關系呢?
突然床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林承回身去拿。
是一條消息提醒。
【您尾号3640的銀行卡轉入人民币100,000元,當前餘額……】
林承:?!
這是什麼錢?為什麼卡上突然多了10萬?尾号自己的私人銀行卡,不是公司賬戶。
這時,丁殊的消息彈了出來。
【喬總每月給你的錢已經打過去了,你看下。】
每月?
10萬?!
當狗當的也太值錢了吧!
這就是所說的‘不多,但足夠維持現有的生活狀态’?
林承自己開的小公司每月能到手個兩三萬已經算不錯了,他花的更是少,不搞摩托不出去玩的話一個月3千就足夠,剩下的錢自己攢一部分,大部分都存到家庭賬戶裡。
現在給他一個月10萬,三個月就能買台車,一年可以攢半套小戶型!
據他有限的了解,這價格比被包的二奶賺的都多。
林承低頭看了看自己大開着的領口,手印還在,自己這奶怕是也被包了……
……
林承順利取了愛車,連他的頭盔都被打了抛光似的嶄新。
丁殊給他的地址在老城區,街道寬敞,兩邊的梧桐樹有二層樓高,郁郁蔥蔥的。這片以前是租界區,所以建築大多是西式,住宅密度低,人口自然也少。
林承打開頭盔護目鏡,速度慢了下來,享受這舒适的空氣。
就是門牌不太好找,林承最後尋到了巷子裡,一棟白色老洋房前,開門的是個老婦人。
“是丁少爺叫你來的吧?”老婦人将一個移動硬盤遞給他。
丁少爺?
原來丁秘書還有這層身份在嗎?不過也是,能住在這片區域裡的多少都有點背景。
林承謝過老婦人之後,繼續趕往喬氏集團總部。
總部大樓建成時間早,所以并沒有小喬總的娛樂公司大樓外觀新穎氣派。
灰色的玻璃幕牆沉穩冷肅,連反射的陽光都降了溫度。
林承走進大樓,不出所料地被攔下。
“抱歉,沒有預約,是不能讓你見喬總的。”
“我知道,那你給小喬總打個電話問問不就完了?我是來給他送開會資料的,這要是耽誤了,你的領導,你領導的領導,能不怪你嗎?”林承今天碰上一個死腦筋的。
“我們不能直接聯系喬總,稍等我問一下喬總的秘書。”
“行吧。”頂着這張不像好人的臉就是麻煩,好說歹說一番對方才有所松懈。
“抱歉先生,喬總的秘書不知道這件事,您還是請回吧。”
“什麼?”林承皺眉,“喬總秘書不是丁殊嗎?他怎麼會不知道?”
“丁殊?”對方疑惑又戒備,“喬總的秘書是有幾個,但總部這邊沒有人叫丁殊這個名字。”
完蛋。
丁殊是喬玉鶴身邊的親信,說是秘書,可能隻是個名頭,實際并沒有在集團總部這邊挂名,隔着層層關系的底下人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您要是實在想把東西交給喬總,可以先放在這裡,等喬總有空了,再叫人幫你送過去。”
小喬總能有空?估計要不是開會,集團總部這邊怕是都不會來的吧。
這話術明顯就是在忽悠他。
“你等我打個電話。”林承無奈,掏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給丁殊的号碼撥了回去。
可是半天沒人接。
林承:……
“下午的股東會幾點?”林承擡頭問那小哥。
“抱歉,我們沒辦法告知。”對方的表情不太對勁兒。
林承仰頭長歎一口氣,臉上有疤就是麻煩。他要是再剃個寸頭,估計這小哥現在已經報警了。
“你們喬總需要這份資料,我要是有他電話就直接給他打過去了,你起碼讓我跟他通個電話吧?”
“抱歉,我們不能直接聯系喬總。”
“不用你們聯系,你們把号碼給我,我自己聯系。”林承知道這句話也是沒用的,但難免被拱的有點火氣了。
“抱歉,……”
“别抱歉了,算了。”林承打斷對方,把身後的黑色背包卸下來圈在胸前,打算去外面坐一會兒,等等丁殊那邊接電話了他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