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定下了,薛姨媽又想到了薛轲,一邊兒拍寶钗後背一邊兒說。
“你轲兄弟似是有些拿大了。”
寶钗仰起頭不解地問:“媽媽怎麼這麼說。”
“自他來了以後,咱們家鋪子裡的活計都是他在處置,我前兒才知道,他把恒舒典大掌櫃張德輝的小舅子辭退了,這事情他自己處置都沒知會我一句。
張德輝在家裡辦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兢兢業業,現下又和你哥哥一處在外跑生意,如今這樣做,不就是寒了老人家的心嘛。”
“轲兄弟不是沒有章程的人,他要是辭退了那人,定是那人有錯,現如今既已經這樣了,媽媽又何苦自尋煩惱。
等到張掌櫃和哥哥回來,他要是心裡不舒服,咱們多拿些銀子給他賠不是不就成了。”寶钗從薛姨媽的懷裡起來看着薛姨媽說。
“話是這麼說,算了,外頭的事情咱們也不清楚,我瞧着他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嬸娘不在這裡,咱們得替他想想終生大事。”薛姨媽說。
寶钗問:“媽是瞧上什麼人了嗎?”
薛姨媽又是一笑“我瞧着眼前就有個合适的人。”
寶钗不解:“媽媽說誰?”
賈迎春的年齡合适,但是她性子太悶,和會喘氣的死人沒什麼差别。而且赦老爺也不一定能答應把他女兒嫁到薛家來。
探春是機靈的,就是機靈過頭了,就算是姨媽有心撮合也必然瞧不上薛轲。
再旁人也都不太合适了。
“邢夫人家的那位侄小姐。”
邢岫煙?
寶钗面上不解,薛姨媽解釋道:“我見她生得端雅穩重,轲兒雖身子骨有些單薄,但也一表人才,你想想他二人是不是郎才女貌天生地設的一對夫妻樣。”
寶钗一想,卻是極是。
兩人從外貌上來看,還真是極為相配,可就是相貌相配,薛姨媽就想撮合兩人,怎麼看都有些怪異,而且好端端的怎麼還操心起旁人的婚事了?
薛姨媽又小聲說:“你知道轲哥兒的舅舅如今調入光祿寺的事情吧。”
寶钗點頭,這事兒賈府上下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家還請了賈府的姑娘去看戲吃茶。
“你想想,要是他舅舅家為他尋了個有力的嶽家,咱家的生意不全都要被他們二房卷走。
可他要是和邢姑娘定下了,這就不一樣了,邢家可算不上有力。”
“嬸娘如今不在京中,媽就是替他說親,他也不一定應下。”
薛轲如今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一點兒也不像是能被薛姨媽随随便便拿捏的。
薛姨媽說:“若是老太太發話呢?他還能越過老太太的面子去?
你祖父在時雖然已經分了家,可是你們叔父這一輩,自你父親去後,你哥哥還沒立起來前,他們撕扯去了多少東西,咱們好不容易到了京中守住了一些。
如今轲兒又來了,看他的手段和能力,咱們隻瞧着也瞧得明白,他比起你哥哥來可強了不知一星半點。
再說了,他舅舅又不像你們舅舅對着你們不管不顧。
他們才到京中多久,接着寶琴去了多少回,又送了琴丫頭多少東西,還有他們倆如今在外頭住的院子。
外頭的人可和我說了,修院子用的都是頂好的。在那邊兒伺候琴丫頭的人,可不比你姨媽家的這幾個正經大小姐少,隻可憐我的兒,你都沒幾個趁手的。
唉,要不是為了你們兄妹倆,我何苦如此。”
聽薛姨媽這麼說寶钗那還有不明白的,想了想說:“媽不能直接找老太太說,不如先找鳳丫頭,叫她在中間調和。”
薛姨媽聽了自然稱好,誇贊寶钗想的周到。
當下就要尋鳳姐說合此事,看來薛轲的舅舅高升給薛姨媽帶來了不少的壓力。
鳳姐如今還在養病,忽然聽到薛姨媽來了,心裡倒有些疑惑。
聽了薛姨媽開口,她都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先不說邢家和薛家是不是門當戶對,就是邢姑娘和薛轲兩人,除了看着有些般配外,再沒有一點兒相配的點了。
而且薛轲不好拿捏,看着軟和,但是和滑手的泥鳅沒什麼兩樣,性子更像是毒蛇。
冷不丁的叫她咬一口,可是要人命的。
給她說親,成了也就罷了,但要是沒成,以後見面少不了要生多少尴尬。
而且他親舅舅和舅媽都在京中,就算是說親也輪不上薛姨媽這個嬸子吧。
不過念在她和薛姨媽也是姨母親戚的關系上,鳳姐想了想說:“姑媽不如等等,等過些日子老太太親了謝夫人來府上做客,咱們再提此事也不遲。”
薛姨媽自然無不可,她的目的是叫薛轲娶個對他無助力的妻,遲些說也不礙事。
她且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