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叫王善保家的來說話,叫她給邢忠去了話,就說現在有兩家要求娶岫煙,一家是薛家薛姨媽做主為薛轲求取,另一家隻胡亂的編了個沒什麼名氣的。
那日邢忠是揚眉吐氣了一番,結果扭頭邢夫人就傳了信兒來,說是從今往後都不管他的花銷了,叫他自己想辦法。
想不到辦法就回金陵去,至少金陵還有幾畝薄田。
邢忠那肯回金陵去,隻能在家裡待着想辦法,整日長籲短歎。
乍一聽薛家要求娶他閨女兒,他别提有多高興了,結果又一聽是薛轲。
高興的泡泡就直接被戳個粉碎。
就薛轲那細胳膊細腿一副患了痨病的樣子。
要是岫煙嫁過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守活寡了。
不過轉念一想,守活寡好啊。
岫煙要是守了活寡,那薛家的百萬家才不都是他邢忠的。
思及此,他哪有什麼不願意的,歡歡喜喜的對着邢母說,他們一家馬上就要跟着岫煙發達了。
邢母也見過薛轲,自然也知道他得風寒就差點死了的事情,這會兒聽着他要娶岫煙,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
央告道:“那薛家二爺不是個好的,咱們岫煙嫁過去他要是沒了。
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老爺好歹看在咱們隻有一個孩子的份兒上,回絕了這事兒吧。”
邢老爺正做着他要當薛家老丈人的夢,哪管邢母說的什麼,大聲斥責道。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薛家可是金窩,煙姐兒嫁到他們家穿金戴銀,過上太太的好日子,就是大造化,以後不許再胡說,不然老子抽你。”
說着還揚起手作勢要打人,邢母被吓一跳,躲在了一旁。
一會兒感歎她時運不濟,嫁了這麼個男人,又歎女兒命運悲慘。
她為歎自己,也歎岫煙。
但是她又無力改變,無力反抗。
隻能在歎後自我安慰,說不定薛轲不會早死。
說不定那薛轲最後長命百歲,薛家又是大戶人家,吃穿用度上都少不了。
薛轲的妹妹寶琴也是個知節懂禮的好姑娘,猜想那謝夫人也必然不會磋磨兒媳。
想着想着又覺得這個婚事也沒什麼不好,心中的不願也散去了七八分。
邢家如今住的房子原是占了半條街的府宅,原來宅子的主人犯了事兒吵了家,偌大的宅子也分成了好幾戶。
邢家住的是拆出來的一個前院兒,順着胡同巷子往裡走旁邊一家住的是賈家出了五服的一個親戚。
最裡面的一家,是原來宅子最精華的花園,這家人整日都不見蹤迹。
邢忠也曾在外面喝酒的時候,打聽過那家住的是誰,卻被同行的人呵斥不該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打聽。
但他還是好奇,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那院裡每日進出的是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身騎高大白馬,别提有多威風了。
這會兒又聽到了哒哒的馬蹄聲,又聽到了馬車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
邢忠一時好奇開了院門看,就見一個拐着拐棍的老爺下了馬車,是個他沒見過不認識的老爺。
若薛轲在,她就能認識了,這個老爺就是夏冬春。
太妃娘娘的喪事還沒完全結束,但是永甯帝把兩兒子都叫了回來,夏冬春跟着呂皓方,自然也回來了。
他進了院門,就有小子們擡着竹轎。
邢忠每日見的騎馬少年對竹轎上的夏冬春磕頭行禮:“兒子給幹爹請安。”
“起來吧。”夏冬春對他的幹兒子夏雪十分滿意。
夏雪是他在冬天的時候撿的,他已是不全之人,能得個孩子養在膝下聊以慰藉也是大造化。
而夏雪也極為努力,十九歲就考了進士,如今正在國子監中入學,就等再考一次後就能入朝為官。
夏雪跟在夏冬春的竹轎旁,一路過了二門,又有一個差不多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沖了出來。
“幹爹!你回來了!”
少女的身後還跟着幾個丫鬟婆子,一路跟來見了夏冬春,又齊齊給他行禮。
從竹轎上下來,夏冬春看着少女因跑的急,亂了的頭發,又是責備又是心疼的說。
“慌得什麼,幹爹又不能不見了。”
又對着丫鬟婆子們道:“怎麼伺候小姐的。”
“幹爹别兇她們,是我聽着幹爹回來,着急見你呢。”
說着回頭對衆人眨眨眼,又抓上了夏冬春的胳膊撒嬌,還看看他的身後。
“幹爹回來沒帶什麼東西嗎?”
夏冬春笑了下,輕點少女的鼻尖,“小機靈鬼,整日就盯着幹爹的東西。幹爹是出門辦公,又不是去遊玩兒。”
話音剛落,就有小子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來。
“去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夏冬春指着那些東西對着少女道。
有了禮物,自然把幹爹抛到了腦後,隻說了一聲謝謝幹爹就又風一般的跑走了。
夏冬春也不惱,對着夏雪道:“跟我來。”
兩人進了書房就有小子們端水,又有人泡茶,忙前忙後,夏雪伺候夏冬春洗手,待到茶水泡好,打發了其他人隻留下夏雪。
“梅家公子不見了,你知道這事兒嗎?”夏冬春端起茶杯輕吹一口。
“知道,梅夫人去應天府告了走丢,讓應天府尋呢。”
夏雪在國子監讀書,對外頭的事情也不是那麼的清楚,隻說了自己聽說的一點。
夏冬春喝兩口茶将茶杯放下,才說:“我聽說不是走丢,是綁架,還要梅夫人用賬本去贖。”
“這……兒子就不清楚了。”
“你明日去國子監告假,然後帶着你妹妹去江南一帶遊玩。”
夏雪看了眼夏冬春,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不敢,隻能說了句兒子知道了,夏冬春又叮囑了他幾句,也放他回去了。
夏冬春的目光落在書房的一角,他在想賬本的事情。
知道這個賬本的人不多,知道賬本的人,也不确定這個賬本在哪裡,可這人要梅家拿,難不成薛家已經把賬本給了梅家?
他又想到了薛轲,薛轲知道嗎?
薛為死之前和她說了嗎?
疑問困擾着夏冬春,自然也困擾着薛轲。
錦甯在京中暗中調查梅硯秋的事情,最後的線索竟然落在了理國公一個外室的頭上。
他把消息告訴薛轲後,薛轲也疑惑了,難不成梅硯秋的桃色八卦應該是,他和理國公的外室跑了?
這也太獵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