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一下子沒了主心骨,大家都看岫煙,她揉了揉眉間,一件事一件事的囑咐。
邢忠出了事情,不能不和邢夫人說,就先報給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由他帶話給邢夫人。
又安排了邢忠和邢母要吃的藥湯,不管以後邢忠能不能好起來,這會兒湯藥定是不能斷。
隻是樁樁件件的事情吩咐下來,又是給大夫的診金,又是抓藥的錢,又是給送話的人套車的錢。
三三兩兩的,岫煙手裡攢下的銀子被掏了個空。
岫煙來問邢母的陪房媽媽,看看家裡還有多少錢,結果媽媽卻說邢母手底下的銀子如今隻剩下不到十兩。
岫煙最後隻拿了五兩。
這點兒錢就是給邢忠抓藥也抓不了幾次。
第二天一早岫煙叫費新和篆兒拿着她的繡活還有前兒她生日,賈府衆人送的禮物,拿去當了。
篆兒眼睛紅紅,看着一夜沒睡的岫煙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帶着哭腔道:“姑娘,這镯子是琴姑娘送的,要是叫她知道了。”
岫煙歎口氣:“你們去吧,要是叫她知道了,我再同她解釋,她年紀雖小但不是不知辛苦的人。”
二人臨出門,又叮囑:“别去恒舒典當。”
費新略有不解,篆兒明白的點頭。
隻是二人剛出門沒多久,又滿是着急的跑了回來。
“姑娘,大事不妙,喬二爺來了!”費新話音剛落,就聽門房來傳。
“姑娘,喬二爺來了,他說來探老爺的病。”
廳裡三個人此時都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慌慌忙忙,都在等着岫煙的吩咐。
過了半瞬,岫煙就有了主意,喬二爺今日來肯定是有什麼目的,如果不讓他進來,說不定他還要起别的意。
于是對費新和門房道:“讓他進來,你陪着他,就說家裡的主人都病了,也不便見客。”
費新憂心忡忡的聽了和門房一起去了。
岫煙則在房裡思索喬二爺的目的。
線下對她來說有個大問題,父親和母親都不頂事,要這個喬二爺做出巧取強奪的事情,她又怎麼能攔的下。
霎時,岫煙的腦海中出現了薛轲的身影。
若是他,會怎麼辦呢?
喬二爺今天來似乎就是為了确認邢忠是死是活,看他還活着,丢下了五十兩銀子,就走了。
岫煙收了費新拿來的銀子問:“喬二爺除了銀子還說什麼了嗎?”
費新搖頭,想了想又說:“他走之前看了眼咱家的内院,姑娘,此人心狠手辣,你要早做打算啊。”
岫煙從五十兩銀子裡面拿了十兩給費新:“這段時間家裡需要用錢,就用這個,用完了再來同我說。”
又對篆兒道:“去套個車,我要出趟門。”
金魚胡同的薛家。
岫煙和篆兒坐在花廳内等薛轲。
篆兒環視四周,瞧着室内的裝飾,無不顯示出主人家的财力和才情。
“姑娘且等等,今兒我們老夫人進京,大爺和姑娘去碼頭接,看時候,一會兒就到了。”
岫煙接過呂媽媽端來的茶,淺笑點頭。
“勞媽媽沏茶了,今日是我們冒昧上門。”
呂媽媽是寶琴的奶媽媽,上回在迎春房裡對着迎春奶媽下手利落,叫岫煙刮目相看,忘不了那日的場景。
今日見了個慈眉善目的呂媽媽,反叫岫煙有些不習慣。
兩人略坐了會兒,就有外頭的人來通傳,說是太太、大爺、姑娘到家了。
薛轲進門就知岫煙找她,雖不知是什麼事情,但她猜想隻怕是沒有好事兒,叫錦榮去傳話,引岫煙去她的書房。
她和寶琴先把薛母安排妥當,才去見岫煙。
今日岫煙出門的時候剛遇上了喬二爺的事情,心中充滿了勇氣,隻是這會兒心底的那點兒氣已經散的幹淨。
心中也打鼓,是不是不該貿然的來尋薛轲的幫助。
但這也确是病急亂投醫,除了薛轲她也尋不到旁人能幫她了。
“大爺。”薛轲書房外的小厮喚了一聲,然後書房的門簾被打開。
岫煙忙站起身來對薛轲行禮。
薛轲見她臉上厚重的脂粉也掩不住眼中的疲憊和擔心,心下對不好的事情也猜了三分。
“邢姑娘今日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行禮過後,兩人坐下,薛轲直接了當的開口。
岫煙見她這般直率,倒打的她有些措手不及,滿腔的腹稿,這會兒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薛轲并不催促,隻是等着。
岫煙似是下了決心一般,站起身來,直接跪在薛轲的面前。
“請薛大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