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謝琇、薛轲、寶琴一處用膳,飯畢,三人一邊兒吃茶消食一邊兒說話。
寶琴聽說今日薛姨媽來了,但謝琇并未叫她出來見客,好奇薛姨媽來做什麼,于是問謝琇。
謝琇笑道:“也沒什麼正經事情,隻是來說說話,問問我身體如何了,同你們沒幹系的。”
寶琴覺得謝琇在糊弄她,不過見母親不說,她也不強迫,總有一天她能知道的,于是扭頭又問薛轲:“姐姐明日還去甯國府嗎?”
薛轲搖頭說:“明日不去了,明日要去舅舅家,有事情要和舅舅說。
怎麼突然關心我去不去甯府了?你同甯府的人也沒什麼來往啊。”
“不是關心甯府,是想要姐姐陪我出門。
夏姐姐前段時間下了帖子,想叫綠兒研制桂花香的香塊,等到桂花開的時候販賣,收益我們三七分。
這事有些日子了,明日又剛好無課,可以去香鋪看看怎麼樣了。”
薛轲聽了先說:“這事兒前頭都沒聽你說起過,怎麼和夏姑娘的關系這麼好了?這會兒不說她了。”
寶琴知道薛轲說的是,前些日子她剛認識夏金桂的時候,覺得夏金桂對薛轲有意思。
“你又不是香饽饽,誰都愛!”寶琴朝她吐吐舌頭。
薛轲笑笑,摸了摸寶琴的頭,轉身對謝琇道:“媽明天要是沒事兒,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妹妹的香鋪看看,如今鋪子還沒開,媽媽也能提提意見。”
謝琇看她們姐妹說話還在笑,忽然聽薛轲這麼說,忙擺手:“我一把年紀,不愛到處走,鋪子的裝飾你妹妹已經給我看了圖冊,前前後後弄得都挺不錯的。”
薛轲用眼神示意寶琴,寶琴了然,當下就鑽進謝琇的懷裡開始撒嬌,勢必要謝琇答應明天和她一起去。
拗不過女兒的撒嬌攻勢,謝琇最後敗下陣來。
聽到一個新的名字,謝琇摟着寶琴問:“你們剛才說的夏姑娘又是哪家的孩子?”
薛轲和寶琴一人一句說了金桂的身世和相識的過程,又問謝琇嫁到薛家以後,見沒見過金桂的媽。
“細想起來好像是見過,我嫁給你爹以後就四處走,咱們家以前也常不在家裡,就算是見過也不過是見過幾面,你們親戚姐妹如今既然已經相認了,那就請來家裡略坐坐。”
寶琴道:“改明兒我請夏姐姐來家裡玩兒。”
薛轲繼續說:“媽明天既然都要出門,要不下午順道再到舅舅家去一趟,我現在差人往舅舅家送個信兒。
舅舅舅媽還有表哥之前見了我還問媽的身體怎麼樣了呢。”
謝琇想了想搖頭說:“明日不合适,過段時間,再去也不遲。
而且二嫂也才回來沒多久,家裡說不定都一堆事情呢,咱們全家都去了,不是又給她添亂麼。
你明兒見了你舅舅,他問起來,就說我身體還沒好全。”
薛轲點頭,心下也知,能讓謝琇出門已經是極限,雖然她表現的并無異樣,但是失去孩子的悲傷依然沒有褪去。
謝琇問她:“聽下面的人說,轲兒你要收拾東西外出?”
寶琴聽了立刻從謝琇的懷裡出了,問薛轲:“去哪兒啊,是去莊子裡嗎?”
她還記得,好久之前薛轲就答應她要帶她去莊子裡玩兒,結果因為薛轲一直在忙,這事情就擱置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呢去。
薛轲道:“不是去莊子裡,是要陪着三皇子去□□巡海。”
謝琇和寶琴都納悶地看她,于是解釋道:“媽應該也聽過,今年翻過年來,琉球海域海盜各種小動作不斷,咱們家的生意也受了影響。
妹妹在漳州的窯廠也因為海盜的事情,運送到海外的瓷器都一直在拖。
我為三皇子上書奏章建議陛下強化海防,出使官員向琉球施壓,迫使他們解決海盜問題。
因這個,陛下下旨要三皇子前往□□的沿海地區巡視,代表皇室撫慰商民。”
謝琇擔憂的說:“那也不必你跟着一起去吧。”
外面的危險她可清楚了,這幾年雖然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家裡,可是也沒到耳聾眼瞎的地步。
薛轲握住謝琇有些顫抖的手說:“謀事在人,媽,咱們家要能長長久久的,勢必要以身入局,你且安心,我無事的。”
自進京後,薛轲做過許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寶琴知道,有些事情她不清楚。
不過她陪在薛轲的身邊,看的明白,薛轲對于做這些事情十分順手,甚至可以說是樂在其中。
就算她再遲鈍,再傻,她也發現了姐姐的變化。
現在她又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她的姐姐,思及此,她立即看謝琇。
隻見她眼中情緒複雜,不是單純的擔心和關懷,還有其他的情緒疊加和交織,圍城一張網。
她把頭埋回謝琇的肩頭,不叫眼中流出的淚珠被謝琇和薛轲看到。
那個無名的牌位代表什麼,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