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紅旗在晨光中冉冉升起時,夏知棠在國歌的伴奏聲中回憶起自己的高中生涯。
那時是父親頂着巨大的壓力讓她堅持自己所熱愛的藝術。父親當時的話語是,雖然人生很漫長,但是你現在的熱愛就這一個,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困難放棄人生所愛。
她看着國旗下王校長夾白的發絲在空中飄揚,她身後站裡着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仿佛回到了當年父親堅決托舉她完成夢想一般。
無論她們曾經遭遇了多少艱難困苦,此時的她們是春日石縫裡長出的嫩芽。日後她們将在知識的陽光雨露滋養下,孕育出屬于她們生命果實。
當國旗升到旗杆頂端在風中飄揚時,夏知棠感覺到林景明的目光隔着重重人群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笑着朝林景明微微點頭,背起起放在腳邊裝着航拍機的背包跑出了校門。
李老師的摩托車已經擺放在校門口,夏知棠套上頭盔插上車鑰匙,扭着油門朝考場開去。
把車放在路邊停好,她舉着許可沖進了考場,在預訂好的位置裡,放飛了航拍機。
監視器裡,層層疊疊低矮的巷道中,穿着紅衣的一條女子長隊宛如一條幼龍穿行與灰色的雲霧之中。
夏知棠操控着航拍機緩緩的朝女高隊伍推進,陽光正好與鏡頭折射出一道漂亮的彩虹光暈。
鏡頭的動勢帶有一種中國人才能領悟的浪漫情懷,如火的龍隊散發出的生命力似乎要劃破鏡頭呼嘯而出。
這是夏知棠與林景明來了這裡數次,才構思出來的鏡頭,這是一場沒辦法ng重來的真實記錄。
開考鈴聲響起時,夏知棠頂着太陽飛完了林景明預設的最後一組航拍。
考場裡學生進行着緊張的答題,考場外林景明坐在樹蔭下調出航拍素材。
當他看到彩虹光暈中的紅色隊伍時,激動的拍了拍夏知棠的肩膀:“非常棒!”
夏知棠朝他笑笑:“您的功夫沒白費。”
“夏夏,這是我們的作品。”林景明攬了攬她的肩膀,又快速放開,“行了,休息一會,等會還要拍學生們出來呢。”
接下來的幾門考試,林景明和夏知棠陪着考生和老師們奔波于女高與考場之間,用攝像機記錄了考生們人生中一場極為重要的考試,記錄下老師們的護送與等待,記錄下這一場一年一度的全國性選拔大賽。
交卷鈴聲響起時,穿着紅色校服如同點點火焰的學生們哭着沖了出來,抱住張校長,抱住老師們哭成一團。
三年的重重壓力,三年的次次努力,她們終于挺了過來。
夏知棠躲在林景明的身後悄悄抹着眼淚,這次拍攝,她似乎重新把曾經的苦難回顧了一遍,現在的淚水不是難過的淚,而是一種釋懷。
林景明僵着身子站裡在那裡,眼睛盯着攝像們,腦海裡卻幻想着轉身攬住夏知棠,讓她在自己懷裡痛痛快快的哭出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夏知棠是顧子安的未婚妻,而他是夏知棠的工作夥伴……
林景明睡醒剛摸起手機,就看到信息框裡挂着夏知棠的消息:【我好像病了……】
吓得他一激靈從床上彈起來,光着腳就要往門外沖,走了幾步才冷靜下來。
點開夏知棠的頭像,隔壁傳來隐約的手機鈴聲。
林景明指尖焦急的點着桌面,數着時間。快失去耐心想要沖下去問老闆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起。
“喂,林景明我要請假。”電話裡的聲音帶着沒睡醒的懵懂和缺乏力氣的虛弱。
“感冒了還是發燒了?”林景明已經穿好鞋子打開門站在夏知棠的門口,“有力氣開門嗎?”
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門後傳來拖動椅子的聲響,過了一會門才打開了。
夏知棠的小臉有點白,嘴唇也不複水潤,人有氣無力的扶着牆。
林景明擠了進來,看到抵門後的椅子,椅子上放着個陶瓷杯:“防範意識還挺強啊。”
他轉身看到夏知棠一副快暈倒在地的樣子,歎了口氣把人打橫抱回了床上。
“我沒事。”夏知棠嘴裡嘟囔着。
“還沒事?都沒力氣揍我了。”林景明拉過被子把人裹上,掌心覆在她額頭,“發燒了。”
“低熱,探過了。”夏知棠糾正林景明的話,“隻是頭暈、乏力、惡心、犯困而已。”
林景明轉頭在床頭櫃上看到了體溫計和一包開封的衛生巾,她黑色的内衣也靜靜的躺在一旁。
“再探一下,萬一燒起來了呢?”林景明抓起體溫計遞給夏知棠。
“可能這幾天累到了,然後有些中暑,真沒事。”夏知棠一邊低聲說,一邊從睡衣的衣領處塞體溫計。
棉質睡衣的領口有些寬松,夏知棠的行動間露出大半邊白色的輪廓。
林景明默默的幫她把領口拉起來:“你屋的鑰匙在哪?”
他的嗓音帶着點嘶啞,夏知棠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桌面上。”夏知棠裹好被子翻了個身又打起哈欠來。
林景明把她的鑰匙塞進褲兜:“我等會過來找你,想吃什麼?”
“白粥。”
夏知棠聽着關門聲困倦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