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扣衣扣的手指頓了頓。第三道彎取回的龍骨此刻正在墨玉戒中溫養,戒面第二片蓮瓣已然凝實,她能清晰感受到宴清周身萦繞的龍氣比先前更盛。
“地動……”
“此為天罰,非人力可阻止。”見她面露憂慮,頓了頓,接着道,“安心,天道最為公允,不會牽連無辜之人。”
林知夏發現個很有趣的現象,鬼君宴清是個天道黨。
他對天道非常信任,或者說推崇,一般有過他這樣經曆的,大多會憤世嫉俗,渾身上下從裡到外充滿怨氣和不滿,對世道不滿,對遭遇不滿,對老天爺不滿,感覺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
但宴清不,他一直和她強調天地有靈,天道公允,對于他的那些遭遇,不怨天不怨命,甚至不會牽連無辜人類,唯一怨恨的,是那些算計他的人類天師。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在這位鬼君身上真的很具現化。
他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好鬼?好龍?額,總之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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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周曉芸表姐被從畫中移出,她依然昏迷,氣色卻好了許多,身上蠱毒全解,傷勢恢複的也不錯,唯一麻煩的的神魂受損無法補救,以後可能會顯得不那麼聰明機靈。
這是沈氏含蓄的說法,用宴清的話說就是會有些憨癡。
“此女生性涼薄自私,唯利是圖,平日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蠢些笨些不見得是壞事。”
林知夏在他背上悄摸戳了一下,示意他閉嘴,然後安慰周曉芸,“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她隻是笨一點,不影響日常生活,别擔心。”
周曉芸笑着點頭,“我知道的,知夏,這次真的非常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姐可能都沒命活到現在。”
林知夏上前抱抱她,“咱倆誰跟誰呀,别跟我客氣,以後有麻煩盡管找我,我保證不收錢!”
周曉芸噗嗤笑出聲,同樣抱了抱她,“謝謝你知夏,和你做姐妹真好!”
隔天,林知夏和好姐妹道别,她沒有告訴周曉芸這裡會發生地動的事,因為宴清說天機不可洩露,若她在這裡洩露天機,對周曉芸非但沒有絲毫幫助,反而會适得其反。原本她可能隻是受驚而已,若是提前知道了天機躲過了此劫,後面就會有更嚴重的災禍等着她。
所謂此消彼長,不外如是。
林知夏:“……好的!”
她和宴清沒直接走,先去市區把租車的事做個收尾。在鬼君宴清的幻術加持下,林知夏花了十個W買下了已經報廢的越野車,沒占人家便宜,也沒吃虧,前後兩個小時不到走完了正規手續,之後坐上回家的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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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穿過隧道時,林知夏望着車窗上宴清半透明的虛影出神。離開周曉芸家的老宅,他就繼續隐身了。
問就是不想與不相幹的人打交道。
好吧,這理由很宴清。
他今天換了件繡鶴紋的玄色長衫,銀發用緞帶束起,又矜貴又好看,十足的世家公子範兒,如果以這樣的形态現身……林知夏忙打住,那還是隐身比較好,要不這一路可能都是被圍觀的存在。
手機突然來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林知夏有些詫異,剛接通,手機信号就滋滋啦啦的,根本聽不清電話那邊的人在說什麼。
無奈隻能挂斷電話發微信,好在微信消息可以順利發送。
宴清傾身過來,“何人找你?”
林知夏小聲說,“是我二師兄,我們已經有半年沒聯系過了,不知道他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宴清:“我記得你說過,你幾個師兄是被你三叔公趕出去的。”
林知夏嘴唇抿了下,嗯一聲,“我師兄他們從小在林家長大,突然被不留情面攆走,傷了他們的心。”
宴清微哂,“你師兄他們畢竟非林家血脈,繼續留在林家隻會分走林家氣運,以你三叔公那小氣勁,能在父親死後才攆走,也是難為他了。”
林知夏:“……”行吧,沒事嘴一嘴林家先人可不就是這位的日常消遣。
林知夏和宴清跟着人流走下高鐵,九月的熱浪撲面而來。出站口電子屏閃爍着紅光,滾動播放着某處高樓坍塌事故的新聞。
“據悉,長風集團在建的金融雙子樓今晨發生局部坍塌,事故原因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