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的目光則死死鎖在那座鎮水獸石碑上,雙眸寒芒閃爍,聲音冷得如同來自九幽地府:“不止是生祭。這石碑……本身就是一個囚籠!一個用生魂怨氣和地脈水氣滋養邪物的……養煞之器!”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石碑頂端的蚣蝮獸首空洞的眼窩中,突然亮起了兩點慘綠的幽光!與橋下水莽煞物眼中的光芒如出一轍!一股比橋下更加陰冷古老、更加純粹的怨毒氣息,仿若沉睡的兇獸蘇醒,緩緩從石碑中彌漫開來!
同時,那些散落在石碑周圍的白骨,空洞的眼窩中也次第亮起微弱的綠光,像無數雙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住了闖入的兩人!
咔哒…咔哒…咔哒…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那些沉寂了數百年的枯骨,竟然在怨氣的驅動下,開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腐朽枯骨摩擦的聲音如同鈍刀刮過耳膜,在這幽閉的橋墩空間裡無限放大,帶着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驚悚感。
數十具慘白的骨架,在手機慘白光束的映照下,提線木偶般搖搖晃晃地站起。空洞的眼窩裡跳動着相同慘綠的磷火,死死鎖定着闖入的活人氣息。它們沒有血肉,隻有嶙峋的骨爪,在潮濕的空氣中無聲地抓撓着,動作僵硬卻帶着一種不死不休的執念。
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混雜着淤泥的腥臭和屍骨的腐朽氣息,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陰風,撲面而來。
“小心!是骨傀!” 林知夏強壓下心頭的驚悸,手腕一翻,桃木劍已然在手。劍身沾染了她指尖滲出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起微弱的紅光。
宴清雖傷重,反應卻絲毫不慢。他一把将林知夏拉至身後,玄色衣袖無風自動,周身氣息雖不如巅峰時磅礴,卻凝練如淵。他并指如劍,指尖一縷凝練的幽藍冥火跳躍而出,雖不如之前熾烈,卻帶着一種焚盡邪祟的純淨意志。
“吼——!”
伴随着一聲仿佛來自幽冥的嘶吼,離得最近的兩具骨傀率先發動了攻擊!它們邁着蹒跚卻迅疾的步伐,揮舞着尖銳的骨爪,帶着破風聲,一左一右想要去抓宴清身後的林知夏!
林知夏是這裡唯一的血肉之軀,宴清雖看起來有了血肉,但他終究還是鬼,鬼之于骨傀并沒有什麼吸引力。
骨傀爪尖泛着幽綠的磷毒,顯然沾染了劇毒!
宴清眼神冰冷,不退反進!身形如鬼魅,避開左側骨爪的同時,燃燒着幽冥火的指尖精準無比地點在右側骨傀的眉心!
嗤——!
好似燒紅的烙鐵插入朽木!
那具骨傀的頭顱瞬間被幽冥火洞穿,眼窩中的綠火劇烈搖曳,發出一聲無聲的哀嚎,整個骨架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嘩啦啦散落一地!
然而,左側骨傀的利爪已至!眼看就要抓中宴清的肩膀!
千鈞一發!
林知夏的桃木劍後發先至!劍尖纏繞着七星燈陣的殘餘加持,淡金色的星輝之力帶着破邪的銳氣,狠狠刺入骨傀的胸腔!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破!”
咔嚓!
桃木劍應聲貫穿骨傀的胸骨!淡金光芒瞬間爆發,将構成胸腔的肋骨震得寸寸碎裂!骨傀的動作戛然而止,眼窩中的綠火熄滅,散落成一堆枯骨。
兩人配合默契,瞬間解決掉兩隻骨傀。
但危機遠未結束!
更多的骨傀如潮水從四面八方向他們湧來!慘白的骨架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像地獄爬出的亡靈大軍!更可怕的是,中央那座鎮水獸石碑頂端的蚣蝮獸首,眼中綠光大盛,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整個空間,讓那些骨傀的動作變得更加迅捷、協調!同時,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石碑方向傳來,瘋狂地汲取着周圍彌漫的怨氣,也試圖拉扯兩人的魂魄!
林知夏隻覺得頭暈目眩,體内的靈力運轉都變得滞澀起來。
“不能硬拼!” 宴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此地怨氣凝結至少數百年,又有石碑為陣眼核心,源源不絕!必須毀掉石碑,或者……找到它的弱點!”
他一邊說着,一邊揮袖掃出一道幽冥火牆,暫時逼退了前方湧來的幾具骨傀。火牆幽藍的光芒映亮了他蒼白的側臉和緊抿的薄唇,也映亮了林知夏眼中焦急的神色。
弱點?這石碑的弱點在哪裡?
林知夏的目光在混亂中死死鎖定那座詭異的鎮水獸石碑。手機的光柱掃過布滿污垢和苔藓的石碑表面……
等等!
就在光柱掃過蚣蝮獸首下方碑身的一瞬間,她似乎瞥見了一處刻痕!那刻痕被厚厚的污垢覆蓋,形狀卻異常規整,似乎……是一個凹槽?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電般劃過林知夏的腦海!她猛地想起陳姑媽大嫂家那把鏽迹斑斑的兇剪!
剪刀!凹槽!
“剪刀!那把剪刀是鑰匙!” 林知夏說出自己的猜測,“那個凹槽的形狀,和那把兇剪的輪廓很像!它可能就是啟動或者破壞這石碑的關鍵!”
宴清聞言,瞳孔猛地一亮!他瞬間明白了林知夏的意思。
那把沾滿血煞的兇剪,絕不僅僅是刺激水莽煞物的媒介!它很可能本身就是這石碑陣法的一部分!是當年布陣者留下的後手或控制樞紐!隻是不知為何流落在外,又被那個幕後黑手利用,成為了污染煞氣的工具!
“剪刀在包裡!” 林知夏飛快地說道,手已經伸向了帆布包。
然而,就在她分神的這一刹那!
一隻潛伏在淤泥中的骨傀,悄無聲息地從側面撲了過來!尖銳的骨爪帶着腥風,要直插林知夏的肋下!速度奇快無比!
宴清瞳孔驟縮!
他離林知夏有半步距離,撐起幽冥火強幾乎用掉了他剩餘的全部力量,想要揮袖格擋就要撤掉火牆收回龍力。
根本來不及!
情急之下,他來不及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應,身體猛地向前一撲,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擋在了林知夏與那緻命的骨爪之間!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