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小心提防才是。風雨欲來,你我都做好準備。我已經通知崔麟,他不日将進宮來。”
“殿下,為何這個時候召他進宮?”
“這幾年南邊多虧有崔麟才沒有發生動亂,有他在我身邊,陛下多少會顧忌一些。”
陸太鋒跟楊寬面面相觑。
這是要跟皇帝撕破臉了嗎?明明這父子倆人才剛聯手唱了出雙簧,扳倒了沈相,這就……?
惠正殿裡的戲台上,咿呀之聲不絕。
今日段季旻看這戲頗有些心不在焉了。
二哥回來了,看樣子還沉得住氣。
白天黑夜呆在杜若宮裡,連幾步遠的思正殿都不常去。
他有些無趣,這輩子沒見過他驚慌失措過,本來還想着好好把玩一番的。
可是他竟天天做出沉迷美色的昏庸樣子,給誰看?
太子自從從楓山行宮回來之後,的确是沒日沒夜泡在杜若宮,完全無心政事的模樣。
更不用說為了那什麼通敵的罪證擔憂了。
他叫人在院子裡的合歡樹下搭了秋千,自己坐在上面,要崔狸推他。
崔狸道:“也給我坐一會兒吧。”
段叔斐難得答應,就算讓她坐,他也不下秋千,硬生要擠在一塊不讓她蕩個痛快,崔狸不知道罵了他多少句“小氣”。
崔麟進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秋千上争來搶去,那花枝搖曳,顯得杜若宮很是熱鬧。
好看的少年提着錦盒靜靜靠在門上,視線落在那搶不過隻能下來推,因此嘴巴翹得老高的女孩子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妹妹,不知道帶什麼見面禮,也有些緊張。
太子殿下叫他辰時來,他以為彼時他會給兄妹二人獨自相認相處的機會,誰知道竟叫他看到二人鬧成一團。
這個……妹夫,他自然是見過的,老實說,第一印象相當不錯。
與他一般大的年紀,行事卻極為老道周全;明明很有分寸,卻又叫人如沐春風。
崔麟總覺得,太子在他面前呈現的隻是其一面。
果然,今日一見,卻未免有些失了分寸。他們二人笑鬧一團,叫他心裡預演了一萬遍的場景都排不上用場。
“嗯嗯……”
他發聲示意。
段叔斐這才注意到他,笑容未收,從秋千上站了起來,崔狸瞅準機會去搶,卻被他胳膊一橫攔在一邊,一邊攔着,一邊熟稔道:“你來啦。”
崔狸這才朝那個少年看去。
五官俊俏,眉眼溫柔;見了太子也不行禮,漫不經心地靠在樹下。
那懶懶的神情,與殿下很不相同;卻沒遜色。
崔狸不由得看得呆了。
見崔狸發愣,段叔斐有些不悅,生硬吩咐道:“有客人來了,去奉茶。”
崔狸回過神來,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崔麟的視線便跟着崔狸,直到她進了屋子,消失不見。
段叔斐道:“來了怎麼不說話,我跟阿狸也好做些準備。”
還準備,明明就是誠心怠慢,崔麟有些不悅地想。
哦,自家妹妹還沒見過,倒跟一個外人好得蜜裡調油,崔麟多少有些不服氣。
一進屋裡,崔麟就更不爽了,床榻上,椅子上,案桌上,随處可見太子殿下的痕迹。亂丢的衣物筆墨,沒下完的棋局,都顯示了這兩人過分的親密。
憑什麼!他這個娘家人還沒同意呢!
段叔斐無視崔麟的臉色,将案桌上崔狸亂丢的珠钗玩意兒随意收拾起來,又将自己一件月白衫子丢在床榻上,騰出待客的空間:“見諒,今日匆忙,還沒來得及命人來收拾。”
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跟一個女孩子搶秋千,好意思說自己匆忙!
“殿下,您叫我進京,不是來商量跟小妹的婚事吧?”
段叔斐聽出他話裡的嘲諷,笑容不變道:“此事甚急,隻是眼下一事未了,等這事解決了,我自當去懷州求親。”
“甚急?”
“是。”
崔麟差點就問出口了:你急哪門子急?
此時崔狸端着托盤進來,将一杯茶先奉給崔麟,再奉給殿下。
然後很自覺地站在段叔斐身後。
這像什麼話!簡直内外親疏不分。
“阿狸……”
“什麼事?”
“見到哥哥,怎麼不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