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求死。
很快,段書斐手上這具美麗的身軀便會癱軟成一團,帶着最深得怨恨和不甘。
她心甘情願死在自己手上,是以不斷地激怒他。
段書斐現在似乎有點明白沈疏的心情了,他拿死來威脅她,根本沒用。
段書斐終是撤回了自己的手,任由沈疏跌倒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長甯宮……
他确定五皇子不在京城。
自梧桐丘失蹤後,陸太峰幾乎将整個楓京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他一點蛛絲馬迹。
當然,同樣人間蒸發的還有張二狗,如果崔狸那天沒有認錯的話。
段季旻既然不在京城,沈疏又壓根進不得宮去。就算段季旻養了許多奇人異事,大約也沒有人敢搗鬼搗道他身邊去!
所以,崔狸沒理由會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安。
段季旻費勁心思挑撥他們兩人的關系,除了對崔狸的非分之想,當然更是因為熾焰金。
而段季旻喜怒無常,熾焰金在他手中,隻會使兩國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段書斐越想越覺得恐懼。
他快步走出小巷,陸太峰遠遠地對他點了點頭。
他飛身上馬,立刻朝皇宮去。
陳妃到底會在長甯宮給她留下什麼!
從西大街至皇宮,幾十裡路程,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
他本想第一時間去長甯宮,可心中極其忐忑,直奔東宮而去。
一直到杜若宮那棟熟悉的樓宇前,他仍然心跳不停。
伫立片刻,他鼓起勇氣踏上樓梯。
一掀開簾子,阿狸正睡得恬然。
昨晚鬧得幾乎一夜沒睡,現在補覺倒也正常。
他多少放下心來。快步流星下樓,朝長甯宮而去。
自打陳妃死後,長甯宮便像當年的永安宮一般,被封閉起來。
其實就算沒有被封閉,也不會有人來到這裡。
陳妃雖然差點就是皇後了,可宮裡人似乎并沒有怎麼把這個性子軟弱的貴妃真正放在心上。
才幾個月的功夫,長甯宮便雜草叢生,鹧鸪亂飛。
人走茶涼都不足以形容。
而這也是太子殿下以一柄先皇後的弓逼死她之後,第一次來。
太子來此,并不是為了祭拜自己的母親。
他知道有人等着他犯錯,是以他必須萬分小心,尤其是在崔家兄妹的面前。
如果他的身世洩密,那麼一切都将崩塌。
他決不允許。
因此也不可能來祭拜。他的母親隻能是皇後。
绛珠閣上,當初當着阿狸的面殺死那宮女的血迹已經變得暗淡。
陳妃生活的痕迹也還留存。
一切,都像是等着他再次踏足似的。
陳妃生前節儉,绛珠閣并不大,可以說裡外兩間,隻要一個轉折便一目了然。
深宮居室,大多如此。
段書斐慢慢踱步,在滿地的灰塵上留下自己的足印。
她會給阿狸留下什麼?
段書斐終于走到一面牆壁前,掀開那些字畫,一切莫不尋常至極。
還有桌椅,多寶閣,箱櫃……
除了一些舊衣物首飾,基本書,便什麼也沒有了。
可沈疏既然那麼說,就一定會有。
她又站遠了些,仔細凝視那些字畫。
他與陳妃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就是在他剛得知自己并非先皇後所生,而是陳妃之子的時候,他對這個軟弱溫順的女人也沒有什麼感覺。
他除了知道這個事實外,從不曾在心裡有片刻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
他為了扳倒沈相,借陳妃大做文章,叫沈相以為他們父子不和,間接害死了陳妃,這事很少被他想起。
偶爾浮現在心頭也很快被他壓抑下去,然後莫名惡心。
越是惡心,他越是不去想,久而久之,就真的有些淡忘了。
他是被逼到這兒來的。
交集,與陳妃的交集……
小時候,皇後帶着他在園子裡玩耍的時候,陳妃會走過來,跟皇後娘娘套近乎,逗他玩,也給他買了些奇巧玩意兒。
僅此而已了。
對了,她曾送他一幅字謎,活動木塊安嵌在一塊大闆中,推動木塊,可以得到一個詞語,指使他去找想要的東西……
太子掃視四周,視線在一邊的書架旁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