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天色漸明。
許言慢慢地張開眼,看到無趣但熟悉的理工男标配格子襯衫時,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此時正靠在黎競的胸膛上。
一擡頭,便能看到黎競翹長的睫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皮膚上的紋路。
離得這麼近還是第一次。
黎競本來還在睡着,胸腔有規律的起伏着,呼吸平穩。
可能是察覺到許言的動作,他的眉頭輕微皺了下。
眼看着黎競要醒了,許言不知道他該如何面對醒來後的黎競。
他繼續裝睡也不是,直接清醒起來也怪怪的。
但他在二者中選擇了前者,準備把腦袋靠回去繼續裝睡,這時,黎競睜開雙眼,露出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許言剛準備靠下的腦袋停在半空,對上黎競的雙眼,尴尬地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早,言言。”黎競嗓音淡淡。
許言立時從長椅上站起身,抻抻腰,揉揉睡落枕的脖子,想要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
一大早,醫院走廊就已經人來人往。好在,過往行人都沒有那個閑工夫注意他們。
許言簡單收拾一下,和導員請假。
A大的學生出了這種情況,估計導員那邊也忙的焦頭爛額,一口批準許言的假條,最後還不忘叮囑他注意安全。
許言偷偷看了眼黎競,發現對方低頭看着手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覺得黎競完全沒必要留下,于他而言就是在浪費時間,他和鄭家想認識不過幾個月,不說兩人不熟,但也沒有過深的交情。
許言在這邊想着,那邊急救室“手術中”幾個大字正好暗下去——手術結束了。
許言曾經被表妹拉着看過許多韓劇。
這個時候心髒止不住的砰砰直跳,生怕從手術室中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朝他搖搖頭。
不過還好,韓劇是韓劇,現實是現實。
現實就是鄭家想的手術非常成功,除了留下一個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大礙。
聽到這個消息,許言心裡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長舒一口氣。
黎競看着許言放松的模樣,他心裡也跟着松口氣。
畢竟,他認識許言多年,真的沒見許言像昨天那樣哭過。
那樣讓人心疼。
不過,麻醉的效果還沒消失,鄭家想還在昏睡中。
看着鄭家想呼呼地睡着,許言想他醒來一定會覺得肚子餓,當即跑到樓下去買早餐,留黎競一人在病房裡候着。
許言買早餐回來,順便去付了鄭家想的醫藥費。
費用說貴不貴,但對于鄭家想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的、靠自己生活的孤兒來說,負擔還是太沉重了。
許言始終覺得這次意外最大的責任還是在他,這是他必須要承擔的。
隻是,他以後得去多多兼職賺錢了。
*
許言回來時,在醫院的大廳看到個因親人去世而跪地痛哭的女人。
女人的哭聲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都于心不忍。
他有些殘忍地想着,自己差點變成她。
穿過充滿消毒水味的長長走廊,許言回到了病房。
鄭家想居然已經醒了,腦袋上包着紗布,模樣有些滑稽。
他正靠在床頭,和坐椅子上的黎競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看到許言回來,黎競回過神,“言言,剛才醫生已經來看過,說再觀察一下,沒事的話,下午就能出院——”
許言點點頭,更加放心。
轉頭去看鄭家想,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實話說,他心裡還是愧對鄭家想,有點怕見到他。
許言思索一番,還是開口,“鄭家想,這次的意外都怪我——”
“啊?!”鄭家想驚訝,“我還想說是我拖累了大家,你道什麼歉?”
許言愣住,他沒想到鄭家想會這麼說。
咕噜噜——鄭家想的肚子叫了,在空蕩的病房裡格外明顯,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許言你拿的是早飯嗎?我快餓死了。”
許言回過神,“哦,這個啊......”轉過頭,眼神詢問黎競。
黎競意會,點點頭,“醫生說可以。”
許言馬上給鄭家想呈上早飯。
鄭家想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表情滿足的不得了,“你還特地買我愛吃的,真夠意思!”
吃飽喝足,鄭家想這才想起正事,他把許言拉到一邊,低聲耳語,“許言,這醫院得花多少錢啊?”
料到他會這樣問,許言一早編好回複的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