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快,是因為你如今經脈逆行,心血供給全身卻不得回流導緻的。”叢明雪繼續問道,“還有什麼不适之處?”
姜洛玉:“……沒有。”
剛才的丹藥正在持續發揮藥效,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輕松了不少,還能聽見類似雨水落在地面的“沙沙”聲響。
直到他試圖擡起手,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他才意識到那聲音代表着萎縮破碎的經脈正在被丹藥一點點修複。
一個時辰過去,姜洛玉終于能動了,行動自如後第一時間跳下能硌死人的石床。
被冷落許久的玄衣劍頓時從地面一蹦三尺高,飛到姜洛玉身邊貼着他轉圈,就是不敢碰到他的身體。
叢明雪将人按了回去:“坐好,我替你療傷,再引你入道。”
姜洛玉乖乖坐了回去,後背貼上冰涼的手掌,靈力順着兩人相貼的地方湧進他的身體。
就像是……十五歲那年一樣。
叢明雪确認他的經脈已經能夠承受修煉時的靈氣流通,便正式引他入道。第二天他便成為了一名練氣修士,自然也從落雪峰的洞府搬了出去,住在了山腰的弟子居,和齊懷仁比鄰。
弟子居有陣法維護,院内四季如春,住着齊懷仁養的一群靈寵,還有附近沒開智的小動物。
院内毛團子打架的場景從腦中略過,姜洛玉感慨着下界渡劫真是個奇妙的事情,有了這些記憶的他還是他,不會出現什麼分不清自己是誰的情況。
其實更像是一種角色扮演,怪有趣的。于是趁着叢明雪還在梳理,又把這三世的記憶在腦袋裡過了幾遍。
他渡劫前特意去打聽了一番渡劫後的情況,從春花境内書閣的記載裡了解到,一般劫數渡完後,會記得渡劫時發生的一切,隻有少數情況會不記得。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屬于哪一種,要是把這些記憶忘了,還怪可惜的。
“凝神。”
姜洛玉收回發散的思緒,感受到丹田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叢明雪還沒發現裡面因為他自廢修為而死機的無相球,悄悄松了一口氣。
整套流程下來不出半個時辰,姜洛玉就從廢人變回了練氣一層的修士。
姜洛玉安撫完丹田内活蹦亂跳的無相球,又摸了把玄衣劍的劍柄,再度跳下石床,一甩衣襟準備下跪。
叢明雪頭疼地攔住準備跪下的人:“為何要跪?”
姜洛玉沉默片刻,道:“請罪。”
無論是現世還是在仙界,他看那些話本子裡徒弟大逆不道之後都是這麼請罪的。
具體流程是先下跪,接着認錯,然後剖白内心趁機告白,殺手锏是苦肉計。一串操作下來作為師尊的一定會心軟,然後徒弟就能順利和師尊甜甜蜜蜜。
總歸他暗戀叢明雪的事情已經被器靈捅出來了,對方到底有沒有上界記憶先放在一邊,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告白。現在叢明雪不讓他跪,那就從第二步開始好了。
想通的姜洛玉借着寬大衣袖的遮掩擰了把大腿,逼出點眼淚打濕眼眶,哽咽道:“師尊……弟子有罪。”
叢明雪眸光一閃:“你有何罪?瓊山秘境的事已經證實乃器靈所做。”
姜洛玉再接再厲:“弟子傾慕師尊許久——”
對面的銀發仙尊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氣裡隻留下了一句氣息不穩的“好好鞏固修為”。
姜洛玉:“……”
之前怎麼沒發現叢明雪是逃避型人格。
不過叢明雪臨陣脫逃在他的預料之内,畢竟他自己設想了一下——“親手養大的徒弟居然喜歡我”這種事情,都覺得炸裂。叢明雪閱曆再多,也得需要時間反應,想一想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姜洛玉“唉”了兩聲,換下染血的弟子服,打算去山腰看看大師兄在幹些什麼。
記憶中的齊懷仁長相俊美,還有着一雙狐狸眼,但渾身上下一副老實人的氣質,生生把狐狸眼特有的精明感壓了下去。在他剛開智不太能控制行為的時候,沒少替他收拾爛攤子。
與此同時,山腰弟子居練劍的齊懷仁打了個噴嚏,神情困惑。樹下的靈貓被噴嚏吓醒,開始繞着小院來回飛奔,帶飛了一群睡覺的靈寵。
雞飛狗跳之後,齊懷仁才得空繼續練劍。
“師兄,你這貓借我兩天?”
齊懷仁循聲看向院門口,神色一喜:“燭山你回來了!”
姜洛玉一把抓起在牆邊睡得不省人事的靈貓,撸了兩把它蓬松的尾巴,又撓了撓它的下巴。睡夢中的靈貓舒服得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在他懷裡翻了個身開始無意識踩奶。
齊懷仁收起本命劍,一臉嚴肅地示意姜洛玉不要動,緩緩靠近,如願摸到了貓毛。
姜洛玉有些無奈:“師兄,不至于這麼小心。喏,給你抱。”
說完就把懷裡的靈貓送到了齊懷仁懷裡,不管對方如何驚恐,他點頭鼓勵道:“放心師兄,師弟保證這幾天你都能抱着它。”
看着齊懷仁震驚又驚喜的表情,姜洛玉壓下嘴角深藏功與名。
這就是落雪峰的大師兄齊懷仁,道号宣和,極端毛茸茸愛好者。苦于修煉的劍法殺氣過重,所有在他半米之内的妖獸、靈獸還有普通動物都會對他展露出攻擊性,隻好養了一院子靈寵過過眼瘾。
“師弟,你是如何做到能讓靈獸在我懷中安睡的?”齊懷仁輕聲問道,“還有你這修為……”
姜洛玉:“前些日子得了的新法術,沒來得及給師兄送過來就遭此橫禍。至于修為,是我自願廢除的,幸得師尊救治才得以重修。”
法術當然是假的,其實是他用無相球模拟出了動物會喜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