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炷香的時間,除了送菜婢女沒有任何人進來。
姜洛玉百無聊賴下,一不留神就吸幹了芥子裡的……
沒了?
他記得……裡面不是塞了相當于十個大型秘境的天材地寶嗎?
之前吸收完數量相當的天材地寶,可是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
姜洛玉連忙低頭确認,發現芥子果真空了,又結合自己依然火辣辣的後背,頓覺不妙。
他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控的變化。
不急不慢的敲門聲響起。
“二少爺,玦公子已經到了。”
玄慈瞳孔微縮,道:“進來。”
婢女推開門,為身後的男人掀起珠簾。
姜洛玉忍住不适,循聲看去。
來人身形修長、五官俊美,發色淺金、藍眸溫潤,氣質又出塵,果真稱得上面如皓月。說是王孫公子也不足為過。
修為在妖仙二轉。
“玦明見過二少爺。”男人行禮道。
姜洛玉蹙眉,這人似乎瞟了自己一眼。
帶來了一股如同毒蛇般的陰冷。
玄慈激動得原形畢露,慢吞吞道:“免禮……玦公子……你快……坐。”
“等一下。”姜洛玉将玄武城的腰牌拍在桌子上,“玦公子,想必您也知道我們這位二少爺的身份。”
“今天來這兒,二少爺隻是為了見您一面,與您說說話。至于其他的,少主吩咐過,二少爺來的時候什麼樣,回去若是少了些東西,可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你、你什麼和我哥站一條船上了?”玄慈扯了扯姜洛玉的衣擺,臉色通紅,“快别說了,我又沒想做别的。”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這兒等我回來。”姜洛玉咳了咳,把保命的東西塞給玄慈,自己留了兩道攻擊符。
他眨着黑沉沉的眸子,威脅道:“不許做出格的事情。否則你哥要扒了你的殼,我可攔不住。”
玄慈一哆嗦,竟在姜洛玉身上感受到股異常強大的氣息——這根本不是一個大乘修士能有的!
來不及多想,玄慈立馬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就差對天發誓了。
威壓消失,一并消失的還有姜洛玉本人。
“娘快看,焰火在天上飛!哎呦……”
長着鹿耳的女孩兒撞上了一堵“牆”,擡頭才發現,原來“牆”是一條腿。
婦人連忙抱住女孩兒跪了下去,賠罪道:“大人見諒,孩子還小不會躲人,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
“不必,去買套像樣的衣服吧。”姜洛玉對着渾身補丁的鹿妖母女搖了搖頭,留下一袋妖晶繼續向前走去。
路越走越長,後背越來越熱,行人漸稀。
他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兒,總歸是離開了風華街。
今日是妖都每月一次的焰火晚會,到處都能看見滿天煙花,這般走着,倒也不覺失意。
随手拿起小販攤上的冷飲,丢了幾個妖晶下去。拇指大的晶石骨碌碌滾着,将滿杯淡粉色液體一飲而盡。
很甜,還帶着一丢丢苦。
“果飲不錯,賞你的。”姜洛玉又丢下一小把妖晶,順走新斟滿的杯子。
“诶,大人我賣的是南柯酒啊!不是果飲!”小販指着寫了字的木闆抓耳撓腮,長長的猴尾掃過地面,濺起塵灰。
酒?
姜洛玉停了一下,回頭看向木闆,隻看見幾個彎彎曲曲的符号。
“我不識字。”他說着,又是一飲而盡,将法術幻化的冰杯摔在了地上。
冰塊兒四分五裂,小販打掃完再看去,已不見了剛才青年的身影。
“噗通——”
指甲蓋大小的石子被投入河水裡,砸出巴掌大的水花。
姜洛玉叼着忘記從哪兒買到的糖人嚼得正歡,左手撐地,右手機械性地抛着剛撿來的石頭。
河道裡飄着一堆上遊來的花燈,燈心燭火明滅,幾丈開外也能嗅到焦味兒。
涼風吹過脖頸,緩解了身上的燥熱,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跑到了妖都邊緣。
不遠處就是城門。
姜洛玉撩了一把水,拍了拍臉站起身子。頭腦依舊昏沉,每走一步都如同置身雲端。
他應該回風華街,或者是太子府……反正不該以這種狀态在妖都瞎逛。
有點像上次成熟期的時候,又不太貼切,他現在還有力氣走路,最大的不适就是火辣辣地後背。
“燭山。”
有人在叫他的道号。
姜洛玉眯着眼轉身,一道比之明月更加出塵的身影站在三尺外,銀發半束,蔥綠色的眸子裡,閃爍着他看不懂的情緒。
“師尊……阿雪?”他向前走了幾步,對面的人影卻倏地消失不見。
南柯酒。
“南柯一夢……”姜洛玉自嘲地笑了笑。
都是假的,是他喝多産生的幻覺。
那這些護城河水、祈願花燈、扶餘高樹,會不會也是荒唐夢境的一員?
姜洛玉分不清,又實在難受得緊,向正街走了兩步,終是蹲了下去。
“阿玉。”
“又來……”姜洛玉氣笑了,敲了敲腦袋,擡頭打算看看這南柯酒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火樹銀花下,扶餘樹影婆娑。
眼中一切變得光怪陸離,就連樹下那道熟悉的雪白身影也變得朦胧起來。
“阿玉。”
人影眨眼便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