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崖是出了名的兇險,即使是靈力高強的築基修士,一旦掉下萬鬼崖,也是萬劫不複,無人生還。萬鬼崖深不見底,崖下不見日月,不分晝夜,據說千萬亡魂流浪在崖下,伺機撕碎新落入的生人,在崖頂隐隐能聽見凄厲怪異的鬼号聲。凡人父母多用萬鬼崖吓唬不聽話的小孩,萬鬼崖可以說是能止小兒夜啼。
夜風烈烈,不見月亮,星星也很稀疏,一群人将一個少女逼近懸崖邊。
少女一身紅袍,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不斷向後退,直到右腳踩在崖邊,她晃了晃穩住身形。
少女低頭,正看見剛才踩到的零星碎石滾落懸崖,懸崖下氤氲着濃厚的白霧,落下懸崖的東西不見蹤影,也聽不見響聲。
少女低低笑了一聲:“萬鬼崖。”萬鬼崖下可沒有鬼,不過确實有不少妖獸。
那群人神色忌憚,有人擡手按着腰間佩劍,有人拔劍劍尖直指着她,其中一人喊道:“孟良,今天莊主和夫人都不在,看還有誰給你撐腰!”
孟良摸向腰間:“爹娘不在嗎?你猜我的劍在不在?”
那些剛才還按着劍鞘的人此刻紛紛拔劍,一時之間劍上寒光交錯,劍氣逼人。另一人明顯底氣不足,問道:“孟良帶了浮生劍?”
剛才那人喊道:“孟良,你少裝模作樣了!今天事發突然,被我們引至此處時你根本沒有佩劍!”
孟良聳肩:“行吧,那你們好歹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我吧,讓我死個明白。”
一時間沒人說話,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的憤怒而仇恨,還是最開始說話的那人說:“你身為浮生山莊的大小姐,從不提要修煉,不學無術,偷修邪術,傷天害理,仗着莊主和夫人的寵愛為非作歹,橫行霸道,肆意妄為……”
孟良舉起雙手:“徐乾,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不能修煉不是我的錯啊。照你這麼說,凡人豈不都是不學無術?”
徐乾激動的揮了一下劍,說:“怎麼可能!莊主和夫人都是人中龍鳳,都有靈根,都能修煉,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會修煉,沒有靈根?!”
旁邊另一人應和道:“是啊,孟良你是浮生山莊的草包大小姐我們都知道,你怎麼能把責任都推到莊主和夫人身上呢?你對得起他們嗎?”
其他人紛紛應和:“浮生山莊的恥辱!”
“廢物!”
孟良背在身後的手掐了個訣,召本命劍過來,同時應付道:“是是是,你們說的對,我突然覺得我罪該萬死,死有餘辜,死不足惜。你們冷靜點,我要求發表遺言。”
徐乾深吸了一口氣:“同門一場,你說吧。”
孟良擡手,喝道:“浮生劍!”
一把銀光流轉的劍自遠方震鳴着飛過來,孟良躍起要抓住劍柄。
衆人紛紛心道不好,浮生劍是天下名劍,孟良拿到劍就不好對付了。
忽然另一把劍飛旋過來擊飛了浮生劍,一白衣修士踏風而來,接住兩把劍:“小師妹,我先幫你保管一下浮生劍。”
孟良哭笑不得:“大師兄,别鬧了,快把劍給我。”
他朝孟良示意了一下劍,“待會兒還你。”
孟良:“我特麼待會兒死了,你怎麼還我?燒給我嗎?”
大師兄:“行。”
孟良見要不回劍,幹脆從懷裡撚了一張符紙出來:“對不住了家人們,本來想光明正大打赢大夥兒的,現在看來隻能用一點點旁門左道了。”
衆人見形勢不妙,亟待要散開,卻已經來不及了,孟良将符甩出,那符迅速化作幾十柄細劍,射向各個方向。
衆人驚慌躲避,在劍射到衆人之前,那些劍忽然全都碎了。
衆人擡頭去看,隻見不知何時大師兄出劍了,劈向孟良。
“大師兄你反水這是我沒想到的。原來你說喜歡我都是騙我的。”
孟良輕松的躲開,卻見大師兄換了方向,變為橫着揮劍,孟良躲閃不及,為了避免被從中間砍成兩半,隻得躍起向後退,卻還是被劍氣劃傷腹部。
孟良愕然:“日月劍?爹的劍怎麼會在你這兒?”
她再也聽不到回答了,剛才為了避開攻擊,躍起後退,現在墜下萬鬼崖了。
孟良在虛空中急速下落,她懶洋洋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右臂環住小腹。
小腹的傷口正汩汩的向外滲血,很快浸透衣服,在孟良看不見的地方,她右臂上的曼珠沙華圖案浸透了鮮血,此時正詭異的閃着紅光,越閃越快。
孟良估計着墜落的高度,正要借力減速,緩沖一下停止墜落,突然有一種拉扯感,孟良感覺自己被團成一團又撕開,然後後背着地砸在地上。
孟良說了句髒話,揉着背坐起來,忽然發現周圍環境的詭異。
此處靈氣稀薄。
孟良的第一反應是反手召本命劍,半天浮生劍沒一點動靜,她甚至連劍的共鳴都感覺不到了。隻要共處一個空間内,隻要主人活着,主人是一定能感應到本命劍的。所以……
我死了?
孟良:嗎的,大師兄個騙子!說好給老子燒劍的呢?!
她處在一個封閉空間裡,一丈寬兩丈長一丈高,腳下的地面是灰色的硬質未知材料,四壁及房頂是白色的。在孟良看來,這地方實在是算不上寬敞,她們山莊的小厮才住這種房間,連入門弟子的居所都比這寬敞許多,而這麼狹小的地方竟然放了四張床——孟良仔細看了看,這床設計的很精妙,可上下住人,這個房間裡此刻加上她,共有八個人。且這七個人都和她一樣,沒有靈力。
都是凡人?
這個封閉空間四四方方,沒有窗,不過兩端各有一扇門。
她判斷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和位置,自己似乎是從面前這張床的高處床位摔了下來。
孟良此時坐起來,正與這張床的低處床位上的女生面面相觑。
孟良右手按着傷口,用了符紙止住血,警惕的觀察對方。
這女生衣着奇異,上身似乎隻穿了一件衣服,不似裙袍,而是短卦,嗯,不對,也沒有扣子,她是怎麼穿上的呢?而且袖子也是短的,露出小臂和一截胳膊。
孟良心生憐憫,可憐的姑娘,窮的連布都買不起,隻能将就着做這種不倫不類的衣服穿着以蔽體。
這女生趴在床上,面前一個之字型的東西有巴掌大小發着光,照亮她面前的一方空間,平攤着兩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字,她手裡還拿着一個小木棍似的東西,應該是筆吧,剛才可能在寫什麼。
孟良又有點困惑,在床上寫字不會擔心墨弄髒床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