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劍怎麼會在你這?”
孟良立于劍上,冷漠的垂眸,大師兄驚詫的擡頭,正對上那冰涼的目光,心頭一跳。
今天的一切都有哪裡不太對勁,從孟良預判到自己會出現截走浮生劍、而搶先一步接過兩把劍開始,到剛才她仿佛知道自己下一步的招數似的連招壓制自己,現在更是一招制敵,還是不留退路的殺招。
沒關系,還有轉機……
大師兄強壓下心底的不安,調整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正是孟良之前最稀罕的那種清風明月、仙風道骨的笑法,他道:“小師妹這是作甚麼,同門之間怎好舞刀弄槍的?”
孟良揚眉示意他看看周圍呈包圍态的衆人,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們又是在作甚麼?”
大師兄硬着頭皮道:“開個玩笑罷了,小師妹怎的還當真了。”
孟良将劍又向前送了半寸,正抵在大師兄的脖子上,大師兄一動不敢動,隻因那浮生劍出了名的鋒利,此時沒有見血完全是孟良手下留情了。
孟良微微一笑,眸中不見松懈之意,滿是嘲諷:“那我就是在跟同門切磋一下罷了,師兄怎好較真。”
大師兄有些惱孟良的蠻橫,卻礙于抵在脖子上的劍,無奈隻好順着這祖宗的意思來:“你先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
孟良好笑道:“你們剛剛圍着我喊打喊殺,喊着替天行道的時候怎不提有話好好說?我看這樣說話就挺好的。”
她左手抽出剛剛收來的順手别在後腰的大師兄的配劍,左手在半空随意挽了個劍花,遙遙虛指着徐乾:“你——”
徐乾被孟良放倒之後剛剛才爬起來,此刻突然被點名,緊張的看向孟良。
孟良的倨傲此時才顯露出來一星半點,她将劍在空中畫了半圈,頗有些頤指氣使道:“跪下說話。”
徐乾臉色很難看,微顫的雙手攥緊了自己的佩劍,面對孟良,論劍,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他勉強做了個抵抗的姿勢。
孟良歎氣,将大師兄的劍收起來,右手揮劍,敲了下大師兄執劍之手的腕部。
大師兄臉色霎時一白,感覺自己的右腕腕骨都粉碎了,右手軟綿綿垂下,日月劍當啷落地,同時孟良躍到地上,接住日月劍。
孟良沒有劍是半個廢物。
所以在孟良眼裡,被繳了劍的人不足為慮。
她忽略了吃痛捂着右腕的大師兄,行雲流水的舞着日月劍對上了一臉謹慎的徐乾。
徐乾吃力的舉劍跟上孟良的節奏,試圖擋住孟良的劍。
“當——”
孟良的日月劍砍上徐乾的劍,徐乾的劍咔咔直響,那劍上迅速爬滿裂紋。
劍身碎成碎塊,四散而開。
躲在劍後的徐乾暴露出來,他蒼白着一張臉,正對上孟良吊兒郎當的笑容:“還是浮生劍好用嘛。”
徐乾無助的雙手攥着光秃秃的劍柄,連着後退幾步,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孟良看着徐乾的狼狽樣,笑了笑,此時氣已消了大半。
她順手将日月劍别在腰上,剛要開口再逗逗他們,忽然心口一涼。
孟良低頭去看,胸口露出一寸長的利刃,殷紅的鮮血迅速浸濕了一大片衣襟,更多的血順着刀刃淅淅瀝瀝淋在地上。
她詫異的回頭看,對上大師兄驚惶的臉。
大師兄疼的臉色煞白,滿頭冷汗,還是咬着牙用左手操縱着靈力凝成的匕首捅了孟良一刀。
那靈力凝成的匕首貫穿了孟良的身體,真正意義上的把孟良捅了個對穿。
孟良不知道匕首究竟有沒有傷到心髒,但是伴随着呼吸,傷口處一陣一陣的劇痛讓孟良眼前發黑。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量失血導緻的大腦供氧不足。
孟良的意識迅速模糊,難以清晰的思考和分析現在的情況,她隻能出于本能的行動。
浮生劍在劍鞘裡不安的震顫着,孟良右手力氣不足,攥不穩劍,右手也被不安的劍帶動着顫抖起來。
浮生劍已經有自我意識了,如果孟良出事,此劍恐怕會出鞘傷人。
孟良先下意識用靈識封了劍。
然後呢……然後我該幹什麼……
好累啊……
拎着沉甸甸的浮生劍,腰上别着兩把劍,這對于之前的孟良來說不在話下,現在委實有些太重了。
孟良晃了晃,用浮生劍點地,支撐全身的重量,勉強站着。
她想劇烈的喘氣,但每一次呼吸除了劇痛,還有腥甜的血氣從喉管下泛上來。
孟良嗆得直想咳嗽。
就像是喝水嗆住了一樣,氣管處有異物感,呼吸不暢。
她捋不順氣,好不容易咳嗽了兩聲,一口血就從氣管裡嗆出來。
孟良抹了把嘴,一臉懵的把手放在眼近前,使勁眨眼看了半天,才從昏花的視線中辨認出來,啊……是血。
她恍惚的想,這次是怎麼了呢?
之前大家明明總是一起玩的……這次是……怎麼了呢……
孟良忽然很困。
她的眼睛眨動的頻率越來越慢,終于,有一次閉上之後,再也睜不開了。
少女支劍而立的身形一晃一晃的,在她閉上眼的一瞬間,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紅裙衣袖衣擺飄起來,像風雨中被打濕了翅膀的蝴蝶,慘烈而無助的墜落。
……
看着少女重重砸在地上,半晌一動不動,衆人面面相觑。
徐乾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不起來,擡手想擦汗,才發現自己手裡還一直攥着劍柄,手一撒将劍柄扔在地上,驚惶問道:“結、結束了?”
大師兄用靈力凝出來的匕首還是沒敢消散,他一邊臉色煞白的運轉靈力,竭力修複着右手的粉碎性骨折,一邊謹慎的維持着匕首的存在,以防萬一。
其他人陸陸續續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靠近昏迷的少女。
大師兄垂着頭,長久的凝視着少女,很久之後,他才輕聲道:“結束了。”
而穿過少女胸口的匕首還是沒有消失。
……
孟良再一次睜眼的時候,感覺渾身骨頭酸疼,尤其是關節處,漲着痛。
她想擡手捶捶肩膀,一擡手,不知道是扯到了,還是呼吸的緣故,頓時感到比骨頭更疼的是胸口。
胸口疼的她幾乎立刻兩眼發黑又要暈過去。
她倒吸幾口冷氣,越吸氣越疼,孟良平生第一次差點疼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