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請你去鎮壓萬劍冢的劍。”
孟良眉心一跳:“大哥,你少說個數詞,萬劍冢的‘萬’劍啊。要是師祖們聯手布陣都被破開了……我是什麼天煞孤星嗎,還‘鎮壓’呢,我哪來那麼大本事?”
大師兄臉色一白,竟然一撩衣擺跪下了,他拱手誠懇道:“請師妹再莫推托。你當年剛剛拜入劍宗時,我奉師尊之命,帶你入萬劍冢選劍。那時你拒絕選劍,說自己已有本命劍。師尊知曉此事後,堅持讓你看看再拒絕也不遲……”
孟良打了個哈欠:“能不能快進掉回憶殺啊,直接說重點呗。”
大師兄:“你一入萬劍冢,萬劍齊鳴。你一拔劍,萬劍寂寥。”
孟良:“所以呢?”
大師兄無奈:“長久以來的說法,劍鳴求主,萬劍齊鳴,是萬劍冢裡所有劍都希望認你作主人。你一祭出浮生劍,輕而易舉的震懾住了萬劍。”
他頓了頓,更加低聲下氣道:“此番唯有請你入萬劍冢,才有可能鎮壓萬劍,平定動亂。”
大師兄許久沒有聽見回應,擡頭,将視線上移,驟然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
孟良眼神黑沉沉的,仿佛看透了他的所有心思。
她知道了?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知道。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孟良雖然一貫不大聰明,可是偶爾直覺很準……
苦肉計,對!再用苦肉計加把火。
大師兄心裡一緊,重新低頭:“請師妹……”
孟良懶洋洋拖着嗓音道:“行吧。”
大師兄大喜,忙道:“師妹你答應了?”
孟良冷笑:“咱們的賬待會兒再算。”
大師兄連連應聲,湊過來要給孟良弄斷鐵鍊。
孟良往後縮了一下,躲開大師兄的手。
大師兄奇怪的看着孟良,剛想問她是不是反悔了,就聽孟良道:“不過我要那個面具怪人親自給我解開。”
大師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孟良繼續道:“要是能給老子磕幾個頭就更好了。”
大師兄久久不吭聲,孟良聳肩:“他不是自诩正義,替天行道嗎?現在為了蒼生,這麼一點小小的犧牲都做不到?唉,罷了罷了,看來沒了我也不是不行,你們另請高明吧。他這麼牛,讓他直接上好了,‘甯華’你這麼金貴,何必求我呢?”
大師兄久久不吭聲。
孟良也不言語,耐心的等待着,片刻,果然聽見身後驟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不知好歹。”
孟良冷笑一聲:“求人該有個求人的态度吧。”
那人還是戴着同一張面具,他不大耐煩的蹲下,伸手替孟良解開了兩隻腳踝上的鎖靈環,态度惡劣的拽着孟良脖子上的鎖靈環幾乎将孟良拎了起來,她雙手攥緊脖子上的鐵環,掙紮了一下。那人冷笑一聲,随手将摘下來的鎖靈環扔在一邊,又擡手去解開她左手上的鎖靈環,一邊諷刺道:“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怕我了?”
孟良一記手刀劈在面具人後頸:“老子特麼從來就沒怕過你。”
面具人一時不防,居然真的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感覺手腕上一沉,低頭一看,孟良右手上的鎖靈環居然套到了自己手上。
大師兄和面具人兩人一起愣住了,齊齊看向孟良,就見她正面無表情的将脫臼的右手接回去。
孟良剛才居然為了掙脫鎖靈環,毫不猶豫的擰斷了自己的手腕,悄無聲息褪下來鎖靈環,又在電光火石之間将其套到了面具人手上。
面具人還沒反應過來,孟良已經以指蘸血,迅速畫了一道符拍向他,面具人閉眼,感覺一道風迎面拂過,他怔然意識到自己的面具掉了,愕然再次睜眼看向孟良。
孟良看起來骨瘦如柴,死死扣着他的手腕,笑得很燦爛:“鎖靈環老子比你了解,這東西一旦脫下來,會恢複原大小,不過為了避免你學老子斷骨脫鎖……這道符可以強筋壯骨喲。”
面具人:“……”
孟良:“還要謝謝你前幾天伺候着老子斷骨訓練,老子才能這麼熟練的斷骨接骨。”
大師兄手掌中已經凝聚了一團靈火,蓄勢待發之時,孟良頭也不回的冷冷道:“我勸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大師兄僵硬住,緩緩熄滅了手裡的火團:“我……”
孟良:“為什麼我鎖他不鎖你,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面具人道:“你高看我了。”
不,現在不是面具人了,他長期戴着的面具飄落在地上,孟良站起來,順腳踩上去,碾碎了那張黑色的夢魇般的面具。
在極度安靜的地牢裡,碎裂的咔嚓聲很刺耳。
孟良的獰笑顯得更加刺耳:“難怪一直戴着面具,小東西也知道自己長得不堪入目?”
他臉色慘白的仰着臉看着孟良。
他臉上一道猙獰的疤,從左眼太陽穴處斜着貫穿整張臉到右嘴角,淺褐色傷疤凹凸不平,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撕裂傷,整張臉面目全非,幾乎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
他嘴角抽搐着說不出話。
孟良此刻站在陰暗處,晃動的光影明明滅滅的跳動着,偶爾照料她的臉。不穩定的火光似乎将孟良的笑容也撕裂了,讓她看起來面目可怖:“不如你展開講講你臉上的疤是怎麼回事老子就放過你,怎麼樣?”
大師兄臉色也在同一時間變得慘白,他上前一步:“師妹,别太過分……”
孟良不笑了,垂眸看着他,神情冷漠。
孟良剛要說話,不知道哪裡刺激到了他,他剛才空洞的眼神裡驟然迸射出濃烈的恨意,像是野獸一樣嘶吼道:“孟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孟良:“?”
孟良一腳踹翻他,在他胸口上又補了一腳。
那人嗆住了,連聲咳嗽喘不過氣。
孟良從地上撿起剛才摘下來的幾個鎖靈環,一個一個套到他四肢和脖頸上:“少跟老子狗叫。老子還什麼都沒幹呢,别撕心裂肺的好像老子刨了你家祖墳一樣。”
孟良和那人此時互換了位置,那人被鎖在了孟良終日被囚禁的地方,似乎完全喪失了理智,一味的用蠻力掙紮,試圖撲咬孟良。
孟良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旁觀的大師兄:“這人瘋了?”
大師兄臉色很難看,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
孟良才不管這些,她學着那人平時的樣子,吹了聲口哨,惟妙惟肖。
果然不多時陸陸續續進來幾個奴隸打扮的人,那幾人一見這情景,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孟良。
孟良指着地上的人:“你們别怕,這家夥現在戴着鎖靈環,肯定打不過你們,你們大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所有人面面相觑,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孟良催促:“抓住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