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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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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薛茶發現黎盞不是很愛主動搭茬,雖然氣質親和,總是挂着一抹微笑,但是那微笑永遠是疏離又禮貌的微笑,就像他輕易和别人打成一團,自己卻裹了一層殼,不讓别人輕易瞧見内裡。薛茶撇撇嘴,很不想承認,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黎盞生出了一種名叫“同病相憐”的感情,莫名想要親近幾分。

下午薛茶又打了個盹,再睜眼時黎盞已經不在了。他看了看時間——好嘛,章魚又翹課了。

三中的課程挺容易理解的,對本身就腦子靈活的薛茶來說,還是很簡單的。他原本想着和黎盞做了同桌後觀察一下黎盞的課堂是什麼模樣的,但是他觀察了幾堂課,發現這隻章魚和他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倆都是那種睡覺成績兩不誤的主兒。具體表現為——他倆輪流睡了一個下午。薛茶發誓,他是想好好觀察的,可是班級裡的狼過于熱情,還不如把眼一閉,眼不見心不煩,于是乎,他這上學第一天還不如不上,就跟腦袋長在桌子上一樣當了一天的鴕鳥,那可謂是困時睡醒時裝睡,連老師想認臉都看不到他的臉。

薛大學霸用實際行動證明,“僞裝”這玩意兒,隻有不要一次和不要無數次。

也不知道是三中的老師習以為常了還是怎麼,反正他一連當了好幾天的鴕鳥,愣是沒人叫他,老師也大多是講完了課就走。他咂咂嘴,心道這老師真不負責任——

卻完全忽略了自己這個學生也很不負責的事實。

他上了幾天學,發現了一件事兒——他的章魚同桌每天都會翹課,而且都是下午的最後兩節課和晚自習。

他跟黎盞做同桌後,發現這個黎盞跟自己之前的想像好像有點不一樣,什麼狗屁“茶公子”,都是僞裝!都是假象!都是他那張臉給人的錯覺!他僅僅隻是外表“溫文爾雅”而已!

他倆同為城市淪落人,薛茶自信地覺得黎盞對自己也是惺惺相惜的。所以他膽子也越發的大。他曾經問過黎盞翹課的原因,黎盞的回答是:“我窮,去打工。”

作為一個知道黎盞是個頗為富裕的小少爺的人,薛茶原本是打死不信的。可是想想自己也淪落成這幅奶奶樣……好像也有可能……反正他抱存疑态度。

那被他攔住問路并對他給予同情目光的兄弟叫王屹,是難得沒有圍觀他這隻猩猩的人之一。

黎盞告訴薛茶,三班轉校生很多,這個王屹也是轉校生,是個從不知名小學校轉過來的,來的時候據說也是被圍觀的那種,即使他的成績并不好……

薛茶的鴕鳥做法讓王屹頗為佩服,還因此去找薛茶聊天。

薛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搭了讪,但是他可是大城市出來的人,生意話或多或少也聽過,于是他憑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王屹收為了自己的小弟。黎盞他一頓操作猛如虎操作驚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你以後可以去幹傳銷了,這洗腦業務挺熟練啊。”

薛茶清清喉嚨,看了一眼黎盞,端着“他是我假想敵死對頭”的架子,高貴冷豔地瞥了他一眼,扭過頭沒接他的茬,繼續自己的洗腦工作。一天下來,薛茶把自己籃球打得多麼多麼好,茶藝多麼多麼精全都嘚啵了一個遍,以至于王屹看見薛茶就是星星眼。當上了名副其實的迷弟,還當着全班的面兒說,薛茶是他大哥,以後誰敢找薛茶不痛快,就是找他的不痛快。黎盞對此都發表意見:“這不是迷弟了,這丫的是馬仔。”這句話一出,薛茶立馬表示了解,這個茶公子還是個會罵人的溫文爾雅的茶公子。

黎盞被薛茶高冷面容下不要臉的本性驚到了,不敢相信薛大學霸竟然是那種吹牛都能讓人信服的人。想當年初見薛茶,小小少年郎意氣風發,正是鮮衣怒馬……誰能想到當時自負的少年今天坐在他的旁邊,眉飛色舞地……吹牛。

聽到他說自己茶藝打遍天下無敵手,黎盞笑了。别的不知道,可能是真的吧,但是茶藝嘛,和他比還是略遜一籌,“萬年老二”,這還是當年黎盞親手送給薛茶的封号。

他看也快上課了,王屹已經往他的座位上走了,确定了不會影響到薛大學霸吹的牛,就湊到薛茶耳邊憋着笑一字一頓地說:“萬年……老二……”

薛茶是腦袋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的,在黎盞說出“萬”這個字的時候他就不耐煩地轉過了頭,結果和黎盞來了個面對面。兩個人的鼻尖都快要貼在一起了,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時噴出的溫熱的氣息。

薛茶一眼望進了了那雙烏黑的瞳仁,在那裡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黎盞愣了,薛茶也愣了。

這麼看來,黎盞也挺好看的,一雙桃花眼裡笑意和錯愕交織在一起,柔和的五官更顯得他無辜又無害。而且……睫毛好長……一雙原本應是多情的桃花眼愣愣地看着你,睫毛忽閃忽閃,很容易給人一種他正深情凝望着你的感覺……薛茶暗暗吸了口氣,這他媽太犯規了!

上課鈴适時的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薛茶猛然回過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大半邊臉埋在了自己的胳膊裡,在黎盞看不見的地方,耳朵尖悄悄地紅了。

他自己的情況他知道,他對男生的興趣大于對女生的興趣他也知道,可是縱使在市六中和郝軒關系好,對他也沒什麼想法。那家夥好歹也是長的不錯收過不少情書的人啊,自己都沒什麼想法。薛茶曾經一度認為自己縱使喜歡男生,也找不到可以讓自己心動的人。

可是也僅僅是曾經而已。

這次和黎盞距離太近了,連睫毛都看得清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一定量的沖擊。不管是視覺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他把臉埋在胳膊裡暗暗深吸一口氣,盡量忽略掉自己的異樣感覺,心裡安慰自己,自己隻是乍一眼看到太好看的人了,沒錯,就是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東西誰不喜歡?留着長發不顯女氣還能讓薛茶這種因為自己的帥臉而對帥哥免疫力超強的男生臉紅心跳的男生的顔值多高可見一斑,所以薛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是多巴胺分泌過多的自然反應——管他兩者有沒有什麼關系。薛茶可不相信自己會對誰一見鐘情,他一貫認為一見鐘情那隻是為自己的見色起意尋一個借口而已。

而另一個當事人則做作地把頭扭過去看窗外的景色。剛才還下着小雨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晴了,暖融融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大地上,操場上打籃球的似乎天天都是那幾個,肆無忌憚地穿梭在籃球架之間,連籃球砸到水坑濺起水滴沾到校服上,手上滿是水也不能影響他們對打籃球的熱情。少年不管不顧的模樣,是那年夏天裡,深深刻在黎盞心裡的風景。

窗戶是打開的,雨後泥土的腥氣還沒有完全消散,他眯起眼睛,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捋了捋自己的耳垂,看着又當鴕鳥的薛茶,吹了聲口哨,不過聲音很小,轉眼就消散在風裡,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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