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茶一隻手蒙着他的眼睛,另一隻手牽着他的手,帶着他一路走回了巷口。
他一邊帶路一邊沒話找話似的說:“你看,我現在都能記得住路了。”
黎盞一路上都是隻是跟着他的指引向前走,沒搭話。
薛茶也不指望收到什麼回音,他本來就是希望這位能分散些注意力才找些話來說。他現在卻突然恨自己一到關鍵時候話都少得可憐,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沒個重點。
“薛茶,”黎盞忽然啞着嗓子開口,“出去了麼?”
薛茶好不容易聽見了他的回音,忙應聲:“哎,出來了。”
薛茶覺得自己的手心被什麼輕柔地撓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黎盞眨了下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心濕了,他急忙撤了手,看到了黎盞濕潤了的眼眶。
薛茶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惜他發現自己詞窮得一個屁都蹦不出來。于是他閉上了嘴,隻是輕輕地抱住了他。
黎盞剛開始是身體僵硬,被他抱住的時候身體還是緊繃的。黎盞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他伸手回抱住薛茶,手緊緊地覆在薛茶的腰間,腦袋往薛茶的肩窩埋了埋。
薛茶感覺得到面前這個人在顫抖,也同樣感覺得到自己的衣服濕了。
黎盞抱着薛茶,無聲地大哭了一場。
*
“你們倆幹什麼去了?翹課這麼多天。”郝軒把手裡的本子丢到了距離大半個教師的周軒座位上,看見進來的黎盞和薛茶,問道。
黎盞把書包放到座位上,把自己桌子上的卷子往書桌堂裡一塞,人就一言不發地趴在了桌子上。
薛茶走在後面,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聽見郝軒的問題,薛茶看了一眼黎盞,答道:“一些私事,别問了。”
郝軒也看了一眼黎盞,點了點頭,識趣地不再問了。
“今天語文早讀,任哥來了。”薛茶在補卷子的同時輕輕推了下黎盞。
黎盞坐起來,翻開課本。
自從那天以後,黎盞的話就一直不多,薛茶也沒什麼面對這種情況的經驗,本來嘴就笨,現在就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薛茶感覺倆人的戀愛已經逐漸向柏拉圖式戀愛發展了,除了晚上睡覺身旁多了個人,似乎正經的情話都沒說過幾句。
這不太行。
但是黎盞的情緒又是很明顯的不好,每天睡覺都要沒什麼安全感地把他抱得死緊。
這也不太行。
中午吃飯的時候,薛茶筷子不停地把自己碗裡的菜往黎盞碗裡夾。
黎盞喝了口水的功夫,面前的餐盤就堆了座小山。
黎盞無奈地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薛茶,說:“你這是要讓我吃兩份飯麼?”
薛茶也把筷子放下,看向他,鄭重其事地說:“你這些天吃的都不多,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黎盞摸了下自己的臉,說道:“還好吧……”
這些天他回了趟D市,象征性的參加了黎健熙的葬禮,又把他留下來的一堆東西簡單處理了一下。黎健熙留給他的錢他一分也沒碰,原樣給了自己那位小後媽。
葬禮上來了不少跟他合作的商人,黎盞也不認識,全程和薛茶杵在那兒當吉祥物看他們一臉悲痛。
黎盞原本不想帶着薛茶一起的,但是沒挨住薛茶的軟磨硬泡。
薛茶自己跟薛易聊了通電話,再三保證了自己出去的這段時間不會落下功課,甚至把“平時學校裡聽的也不多但是成績也不差”這種話都搬出來了,最終聊到了薛易松口。
于是薛茶就帶着朋友的身份跟着去了D市。
“你不用擔心我的。”在去D市的火車上,黎盞靠着窗戶,對着薛茶說道。
薛茶手握住黎盞的手,對他說:“我是誰啊,我可是你男朋友,我得在你最難受的時候陪着你啊。”
“當時是誰說的不用讓我擔心他的?這是我跟着了,你才每頓按時吃了飯,要是我不在呢?你不還得比現在更憔悴?”薛茶說着說着有點冒火,把自己那份往前一推,“你今天吃不完,我連我這份我也不要了,全給你硬塞進去!”
黎盞摸了下自己的頭發,歎了口氣,說:“我對黎先生沒什麼感情,單純是最近沒什麼胃口。”
薛茶放輕了語氣,說:“沒胃口好歹吃點,别讓我擔心,嗯?”
黎盞看着薛茶的眼睛,低下頭笑了一下,随即身體前傾,在薛茶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我錯啦,不會有下次了,你放心。”
他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