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葉之瑜趕忙阻止:“你喉嚨不是還疼嗎?一會我要出去幫你削梨,要是突然不舒服,用口哨喊我更方便一點。”
這招挺管用。
江左晗“啧”了一聲,沒再掙紮了。
——但是整個生病期間,客廳、卧室時不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等葉之瑜急匆匆過去了,發現也沒什麼大事,不是“頭疼、喉嚨疼、睡不着”,就是“無聊、沒胃口、吃不下”,把葉之瑜忙壞了,忍不住抱怨:“真難伺候。”
“瑜瑜,别這麼說。”馬上過春節了,葉媽媽高高興興地研究菜譜:“人生了病,難免脆弱,我第一眼看他,就知道這孩子的性格比較缺愛,這樣鬧,八成想讓你陪一會,你就去陪他一會吧。”
“媽——”葉之瑜氣得直翻白眼:“他把你兒子當保姆,你還幫他說話。”
這段時間,媽媽樂在其中。
不過也正常,爸爸死後,他便上了大學。
一個星期才回來兩天,自己又不願意主動出門社交,常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即使葉之瑜回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熱鬧。
江左晗咳嗽未完全好透,但高燒三天就退了。
腦子沒壞,也證明隻是得了個普通流感。
葉之瑜松了口氣,慶幸他和媽媽安全了以外,新聞上也播報,病毒暫時得到控制,機場和火車站在未來的一周到兩周内即将逐步恢複。
一周後,江夫人終于回國。
在國外,她聽說江左晗高燒不退,也是心急如焚。
剛放下行李,先去看望了大兒子,确認了沒事,含淚再抱住小兒子:“晨晨,你知不知道,這兩天媽媽吃不好睡不着,擔心死你了……”
直到下午,江夫人才從江佑晨房間裡出來,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
她紅着雙眼握住葉之瑜的手:“葉老師辛苦了。”
說罷,把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他,柔聲道:“阿晗這個節骨眼上生病,症狀還跟傳染病一樣,葉老師,你明明可以走,但選擇留了下來,冒着生命危險照顧孩子,一點小小心意,應該的。”
紅包很厚。
摸上去,應該有一兩萬塊。
春節被攪得一團糟的郁悶瞬間煙消雲散,葉之瑜的語氣跟着溫和起來:“沒什麼的,謝謝江夫人。”
江夫人道:“另外上次說好漲課時費的,我也不會食言,以前是六百,我打算上調兩百,你覺得呢?”
一次性漲兩百,一個小時就是八百。
尋常大學生的課時費,一小時也就一兩百的價格。
不過雇主大方,葉之瑜自然也是開心的:“我沒問題。”
“那就好。”江夫人笑了:“還有一件事想請葉老師幫忙。”
先是收了紅包,後又漲了課時費,這下江夫人的請求,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幫忙了,葉之瑜點點頭:“你說。”
“诶呀,其實小事一樁。”江夫人避重就輕地說道:“葉老師,你也知道,我家阿晗今年高二,學習成績一直上不去,我看你是重點高中畢業的,又考進了重點大學,比起晨晨,教阿晗要更如魚得水一點吧?”
“……”葉之瑜心中湧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江夫人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除了晨晨的兩個小時,葉老師願不願意再騰出點時間,當阿晗的家教呢?”
……見鬼了。
江左晗一畢業就要送出國的,現在高二過半了,還補個什麼勁?
況且,江夫人對兄弟二人表面一碗水端平,實際對江左晗的學業也是懶得管的态度,怎麼一下子轉性了?
江左晗的八百塊,聽上去是不錯。
但裡面說不定還包含了當保姆的錢。
“江太太……”葉之瑜委婉的說道:“學習成績的提升需要老師和學生共同努力,如果學生的心思不在上面,其實請家庭教師用處不大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江夫人笑眯眯道:“所以阿晗找我商量這件事的時候,還挺讓我驚訝的,不過孩子願意刻苦讀書是好事,我這個當母親的,怎麼能喪他的氣呢,你說是不是,葉老師?”
原來是江左晗要求的。
這下更不該答應了。
可看着江夫人期盼的眼神,手裡的紅包蓦然變得滾燙。
整整一兩萬塊。
如果今天拒絕,江夫人會不開心嗎?
以後的紅包,會不會也拿不到了?
“好……好吧。”他聽到自己用唯唯諾諾的語調說道:“我試試。”
春節後,葉之瑜正式上崗。
江佑晨兩小時,江左晗三小時,周六一整天,幾乎都耗在了江家。
……
就是一年半前病毒爆發,一念之差住進江家,他的生活軌迹才逐漸走偏的。
江左晗這個變tai,性格陰晴不定,總喜歡捉弄他。
葉之瑜害怕之後又會發生與畢業慶祝會相似的事,能遠離盡量遠離,于是想再争取一下:“沒有其他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了嗎?”
“能住的地方都被快遞員、外賣員、裝修工人塞滿了。”前台也滿面愁容:“八成啊,我們也沒辦法正常下班,得住這兒了,你不能讓我睡在外面吧?”
物業的前台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話說到這份上了,葉之瑜不好再窮追猛打。
他擡眸看向江左晗。
正巧發現漆黑深邃的眼瞳也在望着自己,好似漩渦,要将他生吞一般。
葉之瑜局促地撇開臉。
算了,四十八小時,也就兩天時間。
家裡還有江夫人,江佑晨,江左晗還能當着他們的面吃了他不成?
忍一忍,就過去了。
他自我安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