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拔步床,就是底端是個木台子,床放在台子上,但是台子比床要大出幾平米,可以放置桌椅和梳妝台,四角有立柱,三面用木質圍欄圍上,看起來像個小房間。
隔着屏風就是這張拔步床放着床的那一側,他隔着屏風和床看見新娘坐在那邊化妝。
燭光有些搖晃,襯得那身影也飄忽不定,看不清長相,沒蒙蓋頭。
他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吱呀”一聲輕響,有個青年推門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考,“阿雲,我要走了。”
周雲禮看不見他的神情,但語氣聽起來是失落的。
阿雲點花钿的手頓了頓,語氣沒變:“陸哥等我會兒。東西在我床上,你先拿着,我馬上就好。”
說着,開始戴耳墜。
青年歎氣,“别任性了,老爺不會讓你跟我一起的,再說了,被人知道你大婚前夜跟人私奔,你的名聲不要了?”
廖雲開始戴簪子,“以後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多好啊!”
她站起來,拿起床上的包袱,“好了,我們走吧。”
她挽着青年的胳膊,半推着青年走出房間。
周雲禮聽見關門聲,房間裡一片寂靜,看來這段劇情結束了。
他繞出屏風,認出了這個房間。
這是密室的第二個房間,那間婚房,廖雲離開的門就是他們打開的第一扇門,原來床後面還有一扇暗門。
他來這的原因是“老爺”說讓他來拿個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的線索應該跟剛剛的劇情表演有關。對話沒什麼問題,交代了背景,她們要私奔,那有線索的隻能是阿雲剛才做了什麼。
她在戴首飾。
他一腳踏上拔步床的台子,正要去看梳妝台,忽然看見地上有張紙。
房間很昏暗,搖曳的燭光讓他有些看不清紙上的字,他蹲下身去撿,在指尖碰到紙張的一瞬間,他眉心狠狠一皺。
透過屏風看廖雲時他就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現在看着紙張上跳躍的光影,他想起來了。
是燈。
他撿起紙猛地站起來,轉頭看向牆角的燭台,燭台上錯落的擺放着二三十根蠟燭。
是蠟燭,不是電蠟燭。
他又看向解謎時離開的那扇門,那裡沒有門,隻有一盆富貴竹。
他想起剛才廖雲對青年的稱呼:陸哥。
其實應該是“路哥”。
王路!
他低頭去看紙上的字,忽略一切内容,在第三行看見兩個字:王路。
張辰下午發消息,讓他駁回的一條結婚申請就是王路的。
這個婚房已經不屬于密室,而是另一個空間,是廖雲的空間。
或者可能,她也不叫廖雲,隻是借了密室NPC的名字而已。
他的大腦在一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
“廖雲”借用密室鬼新娘NPC的身份,他猜測她是想找個“新郎”,也許她在第一次開啟婚房地圖時就想動手,但被宴百川吓跑了,所以她利用單線任務守株待兔,而且她還給了他一個身份:密室任務裡他現在的身份是“來拿東西的小厮”,但進了這個空間後,他的身份是“王路”。
是“廖雲”的新郎。
燭光猛烈搖晃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他的餘光在鏡子裡看見自己身後站着個明明滅滅的人影,搖晃的火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更顯得她臉白如牆,一雙紅眸狠狠地盯着他。
“路哥……路郎……你為什麼不願意娶我呢?為什麼不願意娶我!”
原本的喃喃自語忽然變得凄厲起來,她掐住周雲禮的脖子,嘶聲呐喊:“為什麼!”
周雲禮打消了扯嗓子喊宴百川的想法。
這女鬼明知宴百川在這還敢這麼嚎,可見聲音傳不出去,但既然宴百川是奔着她來的,應該不至于沒發覺,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于是他掙紮着說:“因為,我喜歡男人。”
對着個鬼,他沒什麼不好意思胡說八道的。
“廖雲”果然愣了一下,趁着這個機會,他猛推了一把“廖雲”,但“廖雲”還拽着他的衣領,被推開時扯開了他的外衣,一個東西掉在她腳邊,她瞬間跟觸電一樣跳開,臉上的兇狠變成恐懼和不甘。
周雲禮認出來,那是他的兩個工牌。
上面的那個黑底白字,是寫着“局長”的那個,下面的是“人事部長”那張。今早宴百川給他後他随手揣裡懷了,剛剛拉扯間被女鬼的長指甲勾到繩子才掉出來。
她怕這玩意?
感情這工牌還有隐藏功能!
“廖雲”的指甲抓着地,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她看出周雲禮想去撿工牌,一咬牙再次撲了上去。
甯可受傷也不能讓他撿到工牌!
周雲禮跟她的想法相反:甯可受傷也得撿到工牌!
沒牌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