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魚愣了愣，下意識握緊孟芳平的手。

“芳哥。”

“嗯。”

“我要和孟栖搶你。”

孟芳平喉結微動，他被姜小魚緊握的手無動于衷地僵直着，沒有洩露主人的一絲情緒。

姜小魚握着孟芳平的手，然後憑借這個支撐坐起來，他兩個拇指的指腹都在摩挲孟芳平掌心的紋路，動作輕輕的，好像在捧着一隻無價之寶。

他動作的含義很單純，孟芳平沒有誤解。

但他終于抽出了手。

姜小魚揚起臉看他，眼神細微的疑惑。

孟芳平把手背在身後，握成拳，聲音歸于平穩：“為什麼？”

姜小魚抿抿嘴，他一直覺得孟栖是個兄控，所以要從這方面報複他。但大腦冷卻之後細想，從報複孟栖的角度親近孟芳平，這樣對孟芳平太不公平了！

姜小魚一下子洩了氣，兩隻手攪在一起，低着頭不敢直視孟芳平了。看見那雙鐵灰色的眼睛，他會産生心虛感。

他以為孟芳平在生氣，所以努力地思考，補救剛剛那句搶人的宣言。

可是為什麼需要一個報複的前綴呢？他就算不為了報複孟栖，也很樂意親近孟芳平啊。他覺得孟芳平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對哥哥的想象，包容，強大，會在下雨天撐着傘來接他，會在他餓着肚子時給他煮面，會在孟栖欺負他時給他撐腰。

姜小魚越想越覺得心中明亮。

他眼睛也是亮的，揚起一張小臉，潔白得像一顆有點胖胖的瓜子仁，輕易就能捧在掌心。

他閃亮地看着孟芳平，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真是的，這笑容自帶一股奇特的魔力，孟芳平自己也有點想笑了。

孟芳平問：“你在笑什麼？”

姜小魚先不答，仍腼腆地笑着，拍拍身旁的地方，讓孟芳平過來排排坐。等孟芳平坐下，才把兩隻手卷成喇叭狀，放在他的耳邊悄聲說：“我已經思考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他把“清楚”兩個字咬得很緊，接着又恢複那種很神秘的悄聲：“我要和孟栖搶你！”

這已經是第二遍了。

孟芳平目光微動，也是第二次問：“為什麼？”

這一次的聲音已不再平穩，多出一點不易察覺的小波瀾，就像一根細細的雨絲落在湖面上，一圈漣漪出現，又迅速隐沒了。

姜小魚說完那句話，就仿佛用盡了力氣。他把自己摔在床上，富有彈性的床墊把他的身體向上抛了抛，他感覺眼睛被抛壞了，竟出現了幻覺——他看到孟芳平俯視的雙眼，明明是冰冷至極的瞳色，卻被他看出了溫暖的微光，一種神似于月光的淡淡的溫柔。

姜小魚感到自己好開心，他大聲說：“因為我好喜歡你，所以我要做你最喜歡的弟弟！”

窗外斜斜的陽光冒失地闖進來，闖進孟芳平的雙眼。

那冰冷的鐵灰色瞬間被金黃的光取代了。

孟芳平的心，在一刹那狠狠跳動了一下。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哪裡呢？

他的目光從姜小魚臉上移開，慢慢地移，不舍地移……他看到一束束陽光，被窗戶切割成無數個小格子，那些光點落在床上，落在姜小魚頭發上、臉上、手上，滿身都是。

找到答案了。

一定是今日的光太過耀眼的緣故。

所以，他才說出了那麼一句話：“好啊，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