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莫林城
在一處不顯眼的小院裡,一個挺拔的身影手執梅花枝正在舞劍,動作幹淨利落。同樣的劍招重複了數次,也沒有絲毫怠慢。
枝條上鮮紅如血的花瓣盡數散落。最後統統零落成泥,碾作塵。隻留下一道點到為止的劍痕。
修仙界一年,人間六載。往昔的小孩如今已經長成了少年。
“叩叩,葉小少主。是我紅纓來訪。”
門後的聲音不帶絲毫親近的意味,語調平直,冷漠的态度不禁讓人望而卻步。
今時不同往日。柳域曾經的侍女紅纓,如今也成為了柳家的中堅力量。
盡管地位提高,紅纓仍然會把那位真正的少主教導謹記在心。可對待别人就不一定了。
“紅纓阿姐,請進。”
葉舒凡一看是故人來拜訪,本來有些黯淡無光的雙眸立刻添上了光彩。嗓音輕柔,有一份特别的書卷氣。
一語畢,他停下了剛才還未完成的招式。生怕對即将來訪的故人有一絲一毫的傷害。畢竟如今紅纓是唯一一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人了。
“葉小少主不必客氣。紅纓隻是照例,收取這落雪院的租子罷了。”
“隻希望小少主能如期繳納,不要貴人多忘事了就好。”
語氣中,紅纓帶上了幾分自傲和顯而易見疏離,似乎沒有把少年放在眼裡。
“至于多餘的話,紅纓看還是免了。您的劍招目前可還傷不了我分毫,也不需看低了紅纓。”
曾經在柳域面前的低順,如今消失地一幹二淨。讓人絲毫看不出來。
“……”
在稍刻的靜默之後,紅纓似乎沒有一點兒要走進落雪院的自覺。
她隻是站在已經潮濕不堪,漸趨腐朽的木門前稍稍停留。連越過門檻的想法都沒有。
而少年站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中,也僅是微微一愣,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
他面對看不見臉的紅纓,露出自己腼腆和青澀的一笑,以及呼出顯得有些傻乎乎的白汽。
少年似乎對這個場面已經見怪不怪。
在這冰天凍地環境中,全當是為了避寒,暖暖身子算了。
葉舒凡這樣想着,然而他的話卻已先一步吐露出。
“好好,還阿姐稍等一下。舒凡立馬向夫子報!不會耽誤了阿姐的時間。”
随即不等紅纓回答,他在立馬跑向院子深處的書房。那裡有照顧了他六年的挂名“夫子”。
奔跑中,像是想到什麼,少年擡頭看向一瞬間陰雲密布,預兆着不詳的天空,笑得無比燦爛。
乖巧的表象被撕破,在無人得見的地方,少年呢喃自語,随即露出一張充滿狡黠的笑容,像極了一隻計謀得逞的狐狸。
終于還是讓他找到了機會嗎?
既然那些柳家人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他趕出柳府。在飯菜中下盡各種毒藥,希望他經脈盡斷,靈根被毀,頂替他的名額。
由此讓他葉舒凡放棄修道,成為一個舞文弄墨的普通書生。
那他葉舒凡何不以天為紙,以地作硯,用自身為筆,書寫一番血色呢?!
下一秒,葉舒凡壓抑住自己心底快要沖出牢籠的黑暗,選擇了靜待時機,緩緩走進那個空無一人的書房。
在窗前的雪色交相輝映之中,原地隻留下兩個空洞無比的黑影。
枝幹上的那片潔白的雪梅,最後還是随風飄搖,緩緩落下。掩埋在泥土中,似乎不曾出現。
——摘取自《狂傲仙途修仙傳》原文
“看來這最基礎的一關也困住了不少人。如此看來,這走上修仙的道路,可謂是千萬裡挑一,更上一層樓。難上加難啊!”
“诶诶,你瞧那個人。居然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支撐不了。這不,隻好灰頭灰臉地出來了。哈哈,我看這就是自不量力。”
這時候靈塔之外,聚集了許多人。紛紛擾擾,魚龍混雜,各色各樣的衣服都有。其中也不乏無所事事來這裡吹噓的人,十句話九假一真。
“這些人可真沒用。今天可算是讓咱們平白無故觸了晦氣。改明兒,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家娃的厲害。”
期間不久出來一個被靈塔送出的半路修士,就會引起一陣的嘈雜。基本上都是批判他們的話,少有鼓勵。
“唉,來年…來年。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有沒有來年那個機會看到你拜入仙宗,光宗耀祖喽。”
避開人群,在昏暗的小巷中,一個白發老者無奈地搖搖頭。
他歎息出聲,語氣中滿是失望,然後宣洩情緒似地用拐杖敲打地面。
見無人應聲,最後老者實在受不了,用拐杖輕打自己身側恨鐵不成鋼的人。
而此刻他的孫子卻沒有辦法做出反應,此刻直愣愣地倒了下來,整個人成為一具幹屍,被吸盡了所有靈氣。
“輝兒,輝兒!”
老者先是一愣住,身體哆哆嗦嗦地靠近幹屍,心底充滿了絕望。
他撕心裂肺地呼喊出聲,最後隻能支撐不住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