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該。”周陸晟道。但雖然是這樣說着，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趙然，看到他泛淚的眼角，眼裡忍不住出現了慌亂緊張失神，表面卻還強撐着一臉冷漠。

“……”趙然有些無奈。他擡起一隻腳跳着走出了一對對男女的包圍圈中，看向了公園邊緣的石凳子，想要坐下休息一會，離開的過程中幾個以前教過他跳舞的優雅女性似是故意又像是無意的互相交換着位置，攔住了他。

這些優雅的女性們面孔上有着歲月留下的痕迹，幾道皺紋顯示着她們的年紀，但一動一舞之間的優美舞姿卻昭示着她們從未“老去”，歲月善待她們，收走了她們的年輕，卻沒有奪去她們的美麗，她們依舊灼灼生輝，完美的像是高貴的白天鵝。

或年輕或成熟的面孔時不時的撐着旋轉的間隙看向趙然，她們沒有停下她們的跟着音樂起舞的步伐，隻是偶爾看向想要出去的趙然的時候，低低的發出笑聲。

“不在繼續跳一會嗎？小然。你剛才的步伐姿勢錯了好幾處哦。”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知性女性踩着國标高跟舞鞋，從趙然的身邊旋轉而過，在擦身而過的間隙，調侃道。

“你的舞伴還在裡面呢？你要丢下他嗎？”年輕一點的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舞裙，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語氣很微妙。他眼神帶着些不贊同。

“我腳疼，晏菲小姐。”被堵住的趙然隻好簡單說了下理由，然後就腳下一轉，迅速的跑到了另一邊，然後就正好撞上了另外一位迎面而來的優雅女性。

“腳疼還跑的這麼快？”穿着紅裙的成熟女性似笑非笑的問道。

趙然：“……”

紅裙女人一步步上前，趙然一步步後退。

趙然舉起手，邊後退邊讪讪道：“好久不見啊，樂橙小姐。”

名叫樂橙的紅裙女性臉上有着精緻完美的妝容，氣勢很是強盛，他是世界知名的華爾茲國标舞教師，也是這群優雅女性的領班。

眼見紅裙女性快要一步步把他逼回原地，趙然擡步從紅裙女性的旁邊跑過，他跑過的時候說了一聲“再見”。

“喂，趙然！”

趙然沒有管身後樂橙的略氣惱喊聲，他左右繞着，不時低頭躲過揮舞過來的手臂，狼狽卻又靈活的逃出了包圍圈，坐到了石凳子上。

休息了沒一會，感覺自己“腳傷”好了的趙然面前出現了一個别扭的把頭扭到一邊的少年。

“對不起。我不該踩你。”

少年的聲音很是冷硬，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你不要生氣。”

趙然看着别扭的少年，沉吟了一會後，站起身上前一步，故意道：“我才不要原諒你。”他的聲音中帶着細微的笑意，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周陸晟轉過頭，因為趙然靠的過近而忍不住微微往後仰了仰，聽到趙然的話後，周陸晟神情瞬間帶上了狼崽受傷後一般的神情。

趙然：“……”

趙然連忙補上自己後面的話：“除非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周陸晟皺了皺眉，道：“什麼地方？”

趙然抓住周陸晟的肩膀讓他往後轉，面向瞬間燃燒起沖上天空的煙花。

趙然笑道：“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先擡頭看看天空。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節日獻禮。”

周陸晟愣愣的看着空中綻放的一層層煙花，它們不斷的向上沖着，一直沖到很遙遠的高空，然後“砰”的一下炸開，形成一個個圖案。

趙然擡頭跟着周陸晟一起看向天空，他雙手搭在周陸晟的肩膀上，看着這大片的絢爛色彩，眼中被這美麗又燦爛的一幕徹底渲染，他輕笑了起來，感歎道：“真美啊。”

周陸晟掙脫開了趙然搭在他肩上的雙手，在趙然怔愣的目光下，轉過身，背對着天空上方的煙花。

趙然道：“你不喜歡嗎？小晟。”

周陸晟看着趙然眼底映出的燦爛煙花，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喜歡。”

趙然于是又展開了笑顔：“很美好吧？一瞬間的綻放——漂亮又短暫，就像是無法抓住的光陰。”

周陸晟問道：“你喜歡短暫的美好？”

趙然摸了摸周陸晟的頭，眼底的色彩完全被現在天空上正在綻放的粉色煙花侵染，他對周陸晟低聲否認道：“不，我喜歡永恒。”

周陸晟強行撐起被趙然壓着往下的頭，如同一個難啃的硬骨頭，倔強的看着趙然。他看着趙然的目光裡，似乎有着光：“趙然，你覺得我能不能給你永恒？”

趙然一愣，随即表情變的奇怪，他松開周陸晟的頭，轉而捂着臉呻吟了一會，然後他語氣認真的對周陸晟勸解：“小晟，你見的人太少了，遇到的人也太少了，當你見到更廣闊的世界，你會發現我對于你來說并非必不可缺，而是可有可無。”

周陸晟聲音提高了些：“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像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會變，絕對不會變。我就認定你了。”

趙然簡直被氣笑了，他深吸了口氣，忍了忍，用和緩的語氣道：“哥是過來人，小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周陸晟看着随口哔哔給他洗腦的趙然，隻覺得自己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湧，他壓抑的煙灰色眸子變的越來越危險。

周陸晟道：“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

趙然：“？”

趙然被周陸晟一句話怼的有些懵。

周陸晟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趙然：“？？？”

趙然持續處于懵的狀态。

周陸晟道：“你不就仗着我喜歡你，趙然，你踏馬現在就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要接受我，你踏馬别吊着我！你是不是拿我當備胎？！！！”

周陸晟一手扯過趙然的衣服将他扯到面前。

趙然終于反應了過來，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解釋，也不是回答，而是反問：“你很在意我是不是拿你當備胎？”

周陸晟一怔，随即用輕顫的聲音道：“所以，你果然是拿我當備胎——”

趙然看着周陸晟，明明是他被抓着衣領看起來即将被打的一副畫面，卻生生的有一種他才是正在施虐的那個人的感覺，他聲音平靜，似乎隻是詢問：“你不願當我的備胎嗎？小晟。”

周陸晟沉默了很長的時間，才啞聲道：“我願意。”

趙然靜靜的看着周陸晟，最後伸手抓住周陸晟的手，将他從自己的衣領上拉下來，轉身看起來像是想要擡步離開。

但趙然擡起腳後，猶豫了好一會，又默然的收回了腳，他道：“小晟，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