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子!你看!我會寫這麼多字了!”
謝靈之不無得意地指着在微微子身周的一大片字,那些字跟刻出來的一般。地面原都是些岩石,堅硬無比,若要在上面寫字,可不就是刻的麼。
微微子聽他喊自己大名,不由皺了眉,幾百年了,還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不敬。連打坐也無心打坐了,需得說道說道。
“你不可直呼我名諱。”
“啊?”
“叫我仙尊。”
“仙尊。”
“嗯。”
微微子可算滿意地閉上了眼。
“為何要叫你仙尊?”謝靈之忽的湊過來攀住他的肩膀,問。
“……”微微子被他忽然的親近鬧得差點一巴掌呼過去,忍了又忍。不好對恩人動手。想着他終究是山野之物,不懂人間那套禮儀。慢慢教就是了。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微微子就着重教謝靈之人間那套禮儀。
謝靈之生性散漫無拘無束,願意跟微微子學這些人類的東西,完全是出于對這人的喜愛。
他覺得這個人是可愛的。即使不說話,一坐坐一天,不吃不喝,也很可愛。令他心向往之。
微微子在打坐,謝靈之就側躺在一旁,手撐着頭,嘴裡叼根草。端詳着他。
此人玉冠束發,相貌堂堂,如天上明月,不可多得。一身白袍,不染塵埃。未束的秀發從後背披下垂至腰間,鬓角兩縷垂于胸前……謝靈之盯着那兩縷頭發看許久,很有上手勾來把玩的意圖。
他的爪子剛探過去,微微子的眼睛就睜開了,眉目清朗,眸光沉沉,盯着謝靈之,的爪子,“做甚?”
“啊哈哈……”謝靈之知道微微子不會喜歡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他也不想惹他生氣,于是把爪子收了回來,拿下嘴裡的草,從地上坐了起身,裝得嚴肅了些,“仙尊還要教我什麼?”
微微子盯着他看了一陣,忽然問:“你要修仙麼?”
“修仙?”謝靈之問:“當神仙麼?”
“嗯。”微微子問:“你可願意?”
“仙尊也是神仙麼?”
“隻能算修仙之人,還算不得神仙。”
“那我跟着仙尊修仙吧。”
“你不能跟着我,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微微子道:“我是人,你是妖,我們是不一樣的。但是修仙的話,是殊途同歸。”
後面的那些個話謝靈之聽得半懂不懂,但是前面那句聽懂了——“你不能跟着我”。于是他也不理後面說的啥,隻抓着這句不放:“我為何不能跟着你?”
“我想跟着你。”謝靈之眼巴巴地望着他。
微微子觸碰到他的眼神,深覺這是一隻太純粹的妖。人世間的泥潭不适合它。微微子很慶幸,以往都是除魔,還未除過妖。妖也有好的,善的,譬如眼前這一個。那麼魔也有好的,善的麼?
這個問題不能深思。一旦深思就感覺自己以往一律不問就是除魔,大錯特錯。
魔不屬于人世間,我也隻是把它們送回它們應該待的地方罷了。微微子想。
妖不一樣。妖在成為妖以前,也是人世間的生靈。
“我想跟着你。”等不到他的回答,謝靈之又重複了一遍。
“為何要跟着我?”微微子問。
“我喜歡你。”
“……”
妖一向膽大妄為。
“我想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