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何事？”微微子心裡不耐應付他。端坐在幾案後，一雙含情目看着對面的掌門，微蹙着眉。他身穿一身灰白道袍，清雅端莊，宛如天宮仙人，又似悲憫衆生的神。光是靜靜看着你，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掌門有些汗涔涔，他厚着臉皮杵在那裡，問：“仙尊可還記得，幾百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

“記得，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仙尊可知，那場大戰因何而起？”

“這個……，卻是不知。”

掌門當即有些激動地道：“仙尊有所不知，當時那場仙魔大戰也是因為我門中之人，帶回了一隻妖。”掌門着重強調了一下，“一隻蛇妖。”

“哦？”微微子目光晶亮，看着他，示意他說下去。

掌門得到了鼓勵，便将那前塵往事娓娓道來，“那蛇妖嘛，是條黑蛇。修煉了有些年頭。有一天被玉青仙師遇見，便将它帶了回來，希望度化它成仙。”說到這裡，掌門不無遺憾地道：

“然而，妖物終究是妖物，野性難除，桀骜不馴。它入得我門中來，不思成仙，反而勾結上了魔族。”

“那妖孽成為了魔族首領之後，盤踞魔界，稱霸一方。這便罷了，它還指揮魔族為禍人間。那場幾乎令宗門覆滅的仙魔大戰，就是因它而起。”

“唉，慘啊，怎一個慘字了得！多少無辜之人死去，玉青仙師也葬送在了那場大戰中。”

微微子靜靜地聽着，沒有發表意見。

掌門見他沉吟不語，不由又痛心疾首地重複了一遍，“唉，慘啊，怎一個慘字了得！多少無辜之人死去，玉青仙師也葬送在了那場大戰中。”

“……”

又重複一遍：“唉，慘啊，怎一個……”

微微子皺着眉，忍不住打斷了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他發問，掌門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道：“你帶回的這隻妖不能留哇！”

“它隻是一隻純粹的妖。”

“仙師，也是這麼覺得的。”

微微子看向掌門，掌門的眼神有些嘲弄。在他的目光逼視下，掌門又退了回去。向着他，深深作了一揖，“還望仙尊為了無敵劍聖宗，為了天下蒼生，務必将這妖物驅逐出去。”

“……”

“還望仙尊為了無敵劍聖宗，為了天下蒼生，務必将這妖物驅逐出去。”

“知道了，退下吧。”

“是。無相子告退。”

掌門離開之後，微微子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

外面庭院很安靜。

微微子心中微動，便起身走到外面來。目之所及，皆是庭院春色。小白羊卧倒在梨花樹下，不知做的什麼香夢。梨花飛了一身，蜂圍蝶舞，好不熱鬧。

大風起兮，漫天飛花，百草日麗，欣欣向榮，一片明淨景象。

微微子身形修長，衣袂飄飄，仙姿秀逸，目若寒星。

身随心動，轉眼間，他便站在了梨花樹下。

小白羊感覺到了什麼，忽的睜開了眼睛。昂起頭來看着人。它的眼睛睜得大大，清澈又明亮。鼻子耳朵嘴巴都是粉嫩嫩，奶呼呼，那模樣看着，縱使心如鋼鐵也化了繞指柔。

“……”微微子一時竟然無言。

小白羊從地上站了起身，小萌蹄子滴答滴答挨了過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衣擺，低低地咩了一聲。好似在撒嬌。

微微子心軟了一瞬，終究還是解了它身上的術法。小白羊變成了一坨大蟒蛇，而後又化了人形站在微微子面前。

從前不曾注意，看着他，竟然還需要微仰着頭。這對習慣了俯視衆生的仙尊而言，有些不适應。

“師尊！”謝靈之歡快地喊了他一聲，一張臉明媚又單純，笑起來那樣惹眼。他穿着那身月白錦袍，如清風朗月般，英氣逼人。風采翩翩。

微微子看着這妖，妖孽的臉，愣了一瞬。注意到了他稱呼上的變化，輕嗯了一聲。

“師尊有何吩咐？”謝靈之着急地想要跑腿，“我可以一直保持人形嗎？”

“可以。”

“真的？”

謝靈之高興極了，他并不喜歡被術法困在一頭羊裡面。

“明日随我下山吧。”微微子收回了眼神，看向遠方，道：“我想去魔界走一趟。”

“去魔界？去那裡做什麼？”

“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