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下的位置是在砂礫中,四周隻有少許不足人小腿高的小樹杈在。
沈之初心裡七上八下,隻跟着季臨淵走,也沒注意他們要去哪裡,等沈之初反應過來才看到周圍都是不見天日的樹蔭。
眼之所及的都是幾人都環抱不了的樹,地上盤旋猙獰的粗壯樹根,和原始森林沒什麼兩樣。
不見天日可能讓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心裡上不舒服。
但身處其中的沈之初卻安心許多。
沈之初剛才被季臨淵的面具吓得飛出去的魂又落回肚子裡。
他頓時手不抖了,心都不亂跳了。
這可是幾百畝的草木之靈!!!
沈之初甚至覺得,隻要在這不見天日的林子裡,就算是季臨淵抓他都需要廢一些功夫。
季臨淵帶着他走到森林深處,攬着他一躍而上,把他放在粗壯的樹杈上。
說是樹杈,但其寬敞度都能讓沈之初躺在上面翻個身。
季臨淵放下他後,随手畫了一個陣,一個透明的水泡把這根樹杈根包裹住,從下面,根本都看不到上面還有個人。
季臨淵半蹲在樹杈上,沈之初盤腿靠在主樹幹上不解地看着他的動作。
季臨淵留給他一個儲物袋,跟摸寵物一樣摸着他的頭。
“阿初在這兒等着我,最多半日,我去去便回。”
沈之初從沒見過季臨淵主動離開他身邊,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沈之初除了在最初的修奴樓裡沒跟着季臨淵,平日裡,隻要出了院子,季臨淵就差把他栓褲腰帶上,沈之初隻在季臨淵身邊看過外面的世界。
如今季臨淵這麼幹脆,讓沈之初都有些許不自在。
他下意識還拉着季臨淵,他想問季臨淵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但話到嘴邊,沈之初又縮了回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
季臨淵看他拉着,耐心等了片刻,沒見他說什麼,轉身從十幾丈高的樹上一躍而下,白衣決訣,落到一半,飛劍而起,一瞬間便消失在沈之初眼前。
沈之初頭一次一個人在外面,前世末世襲來後,外面的世界已經灰暗一片,空氣中都是腐朽和腥臭味,沈之初地位高,基地重視,他甚至不需要出去覓食,隻需要培育植物,就能換取異能小隊拼命換來的食物和衣物。
對于基地中沒有能力的人,沈之初也允許他們用他們找來的東西換,但絕不會白給。
他知道,整個基地沒有異能,不能也不敢去外面覓食的人數不勝數,給了一個就會有下一個,沈之初絕不可能開這個先河。
然而,末世其實可怕的不是喪屍,而是人。
可怕的也不是那些饑腸辘辘,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人,而是那些異能者和上位者。
在基地,沈之初是絕對安全的,但他出去,就有無數的基地以及組織會打他的主意,隻是礙于他的能力,沒有什麼大動作。
末世也沒什麼看頭,沈之初不想出去。
但現在可是在一個全新的世界。
外面隻存在于記憶中的環境,數不盡的草木之靈,活潑的動物,清澈的鳥鳴。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沈之初新奇。
雖然季臨淵仍舊是無法捉摸的,但如果季臨淵不會殺他,沈之初甚至覺得一直這麼下去也沒什麼問題。
說起來,沈之初還覺得現在是他占了季臨淵的便宜。
畢竟在沈之初看來他隻需要裝乖賣巧,讨人喜歡,而這段時間,太虛木,草木之靈,衣物,靈果,種子,就連被子都是用的季臨淵的靈石。
沈之初數了一圈,發現還當真用了不少,但他如今連季臨淵為什麼對他突然感興趣都不知道。
沈之初喝着水,想了一圈,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最後隻能歸于他裝乖裝得太成功了,季臨淵估計當養了個寵物吧?
吃飽喝足,沈之初站起身,原本隻是橢圓形的透明圈,随着他站起身竟然變大了,也是剛好完完整整地包裹着他。
樹杈很大,雖然距離地面很高,但沈之初在上面走了幾步,居然如履平地,應該不止是樹杈足夠寬的原因。
沈之初興奮地走了幾步,心神一動,距離他最近的那一根樹杈就悉悉索索地移動到他面前,搭了座橋。
沈之初從這顆樹走到另一顆樹,包裹着他的圈像泡泡一樣輕盈,随着他的動作還變大變小。
他覺得有趣,自顧自搖着手臂,做了幾套廣播體操,不過一會兒,沈之初就自己笑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估計看着傻傻的,幸好沒有人看見。
沈之初是真高興,就算這圈有限制距離,他也一點兒都不在意。
實在是最好哄不過了。
季臨淵禦劍站在森林樹尖,看着沈之初上蹿下跳了一會兒,看他又累了坐回去安安分分地吸收草木之靈才離開。
他腳下的劍,并不是門派制式飛劍。
飛劍之上,季臨淵雙手一動,戴起剛才的面具。
惡鬼。